他心下堵得慌,无端地竟想哭。
可就像真有刽子手在他脖子上割了一刀一样,他捂住脖子疼得哭不出声来。
他能想象当时qíng景,孟月儿多半是撒娇般地说了句陛下怎把人家的生辰记错了?
这话放在平常,绝不会出什么事。
但那天,皇帝绝对被什么事搅得心气不顺,所以他火了。
他火了的结果就是拿一条人命撒气。
他不管就这么点小事值不值得杀人,也不念半点旧qíng。
他考虑的只是他作为皇帝的尊严。
于是,孟月儿就此香消玉殒。
一条人命,竟轻贱至此?
翌日起身时,那些物伤其类的悲痛早已退去。
他仍能说能笑,仍偷jian耍滑,仍做着一朝得势的美梦。
只有夜深人静时,他会无意识地一遍遍摸着自己的脖子。
他要活着。
他一定要活下去。
所以夫人说错了就说错了吧,又不是要紧的事。
他只是个huáng门,又不是谏臣。
刘大江可不想眼前看着温柔和气的夫人陡然翻脸。
他揣了银子,恭恭敬敬地给夫人行了一礼后倒退了十多步才转身去了。
刘大江走后,郭圣通笑问身常夏:“你和羽年从前怎么就没这么怕我呢?”
常夏笑:“哪不怕了?”
羽年:“婢子们都是藏着。”
郭圣通跪坐到案前,取出叶子戏来。
“那还敢赢我的钱?嗯?”
常夏和羽年跟着跪坐下来,她们对望一眼笑道:“人家都说这牌桌上无长幼尊卑。”
郭圣通莞尔,“是吗?”
yīn凉的葡萄架下,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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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江出了温明殿偏殿后顶着炎炎烈日一路疾走,没有片刻功夫身上就被汗浇透了。
他想起那yīn凉的葡萄架和玛瑙般的一串串葡萄,喉咙里都能冒出火了。
等终于回到东厨,屋子里比外面还要闷热。
刘大江忍住把头扎进水井的冲动,满脸兴奋地凑到了齐越宝跟前。
他把二两银子和一吊钱从袖子里摸出来给齐越宝,“看,赏了这么多呢。”
齐越宝守在灶前专心致志地烧火,釜里咕嘟咕嘟滚着什么。
他看都没看刘大江,只嗯了一声。
刘大江走后,他一直在忙。
忙着切牛ròu,忙着氽烫金针菇,忙着炖酸汤,等牛ròu下锅后,他又蒸虾,切莴笋、芦笋。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终于可以歇一会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大江回来了,齐越宝又热又累,完全不想说话。
☆、第两百十四章 有孕
那两道甜品他用了心思的,得着赏是意料之中。
齐越宝不捧场,让刘大江很受伤。
他真想揪着齐越宝的衣领问他,夫人来之前你受过赏吗?见过这么多钱吗?
他把钱塞到齐越宝怀里,站起身开始淘米煮饭。
嗯,还得和面准备烙饼。
这些主食不管夫人吃不吃,每顿都是得备着的。
他的手一浸到清亮的井水中,立时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凉快下来了。
他看了眼专心致志的齐越宝,语气淡淡地道:“难怪人都说夫人待下宽和。”
齐越宝还是嗯。
但这次嗯完后没用上一弹指的时间,他就蹦了起来,“什么意思?”
刘大江笑:“我见着夫人了。”
齐越宝大步走过来,死死盯着他:“夫人都说什么了?”
刘大江转过头去,想摆摆谱。
哼!
刚刚满腔兴奋地要跟你说,你不想听。
现在一听见着夫人了,立马就跟见着血的苍蝇一样嗡嗡嗡地上来。
齐越宝蹙眉,声音里明显有了不悦:“我问你话!”
刘大江看他要急,一面腹诽真不经逗,一面还是转过了身来。
这到底是件高兴事,又是齐越宝一个人出的力,再闹僵了就不好了。
“本来是叫我走的,可我想想还是留下来了……夫人叫我进去后,问了我们俩的名字,又夸你做的甜品好吃,说辛苦你了……”
听到问名字时,齐越宝的眼睛亮了。
听到夸甜品好吃,齐越宝的眼睛亮的简直能当灯用了。
刘大江心下有些酸溜溜地,他知道这赏和夸奖跟他都没什么关系,他是沾了齐越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