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跟着笑,自她嫁给刘秀后,他出征这么多回,她哪回担心过?
刘秀去后半月,便接连传来捷报。
她的心落回了肚子里,暗自笑自己瞎担心。
她绝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刘秀会失散于乱军之中,生死未卜。
那已经是二月了,天气依旧冷得吓人。
她用过午膳后,听了两刻钟书,渐渐困顿起来。
常夏便领着侍女们脱去了她的衣裳鞋袜,为她掖好被子,垂下chuáng帐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很快便睡着了。
但没多久便无端惊醒过来,她睡眼迷蒙地睁眼打了个哈欠。
四下里静得落针可闻,她怎么突然醒了?
她睡思昏沉,懒得计较,正要合眼睡着。
忽听得有道声音轻飘飘地落进她耳朵里。
那是羽年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郭圣通的心一下就提起来,谁欺负她了?
“……这可……怎么……怎么办啊……”
听着意思,是碰上难事了?
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为难事吗?
怎么不来求她?
倒在外面一直哭。
“快别哭了!一会再叫夫人听见了!”
这是常夏的声音,她在轻声呵斥羽年。
嗯?
为什么不能叫她知道?
郭圣通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但羽年却果真不再说话。
到底是怎么了?
她躺在榻上烙饼般地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到底是被好奇和莫名的心慌搅得睡意全无。
“常夏……”
常夏应声而进,撩起帐幔问她:“夫人是要水喝吗?”
郭圣通摇头,“我睡不着了,还是起来坐坐吧。”
于是,侍女们便鱼贯而入,服侍着她更衣。
羽年最后进来,双眸微微发红。
郭圣通看她一眼,笑着道:“这是谁欺负我们羽年了?”
羽年勉qiáng笑了笑:“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
不对!
郭圣通心底泛开嘀咕来。
如果是羽年有什么为难之处,她定不会搪塞,会原原本本地告诉郭圣通,求她做主。
可现在羽年不肯说,还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说明这事很有可能和她有关。
郭圣通看向羽年,她低垂下眼帘来不与她对视。
她扶着腰缓缓站起身来,把手递给羽年。
羽年的手有些冰凉,只怕是去外面冷静了会。
看来发生的还是大事。
羽年扶她到南窗的软塌下坐定后,正要给郭圣通腰后垫上枕头,就听她轻声道:“说说吧,瞒着我什么事了。”
羽年一震,舌头有些打结:“您……您说什么呢?”
郭圣通沉下脸来:“我都听见了,还装什么?快说吧。”
常夏见势不好,正要上前去拽羽年。
郭圣通猛地一下把手中的茶盏砸了出去,啪地一声炸在人心上。
“看来我是太惯着你们了,都敢欺瞒我了。”
郭圣通还是小女孩不懂事时发过脾气,时间久了身边人都忘了她也是有脾气的。
常夏和羽年吓了一跳,慌忙拜下,“婢子们不敢。”
“你们伺候我多年,我知道你们瞒我是为我好。
但是,瞒着我不叫我知道真就是对我好吗?
不是!
那是叫我做瞎子,做聋子。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将来事发我只会茫然失措,被动挨打。
你们这是帮我吗?
是害我!”
她这番话说下来,常夏和羽年如何还能闭嘴不言?
她们俩对看了一眼,常夏反复斟酌了用词后怯生生地道:“婢子说了,您可别着急,也别上火。”
郭圣通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去,面上却还撑着笑:“说吧。”
“……君候追击尤来军到北平县后,又在顺水与尤来军jiāo战……
这次……这次……君候败了……”
郭圣通心下一震,败了?
原来她那不好的预感要应验在这。
刘秀自起事起,只怕还未尝败绩吧。
估摸着是因为顺风久了,起了轻敌之心。
所谓骄兵必败,便是说的刘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