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作者:斑之(355)

2017-12-13 斑之

  “……难怪吕后后来要把天下都握在手中,因为良人不良,只有权力是永恒的……”

  “……生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管他死后怎生评判?”

  ☆、第两百二十六章 退兵

  愤懑的指责声像一张绵密的大紧紧把郭圣通罩住。

  她知道,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梦境。

  她跪在冰凉坚硬的白玉地砖上笑请刘秀废后,他气得拂袖而去。

  她颓然侧躺下来,掩面无声痛哭。

  地上太冷,她双膝又麻木酸痛,哭到后来差点喘不上来气。

  偏生耳边的愤懑怨愤之声还在继续,她头都快被念炸了。

  她怒不可遏,霍然睁开眼喝道:“好了!谁离了谁活不得?”

  耳边的聒噪声戛然而止,cháo水般地退去。

  她的耳根终于清静了,她长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

  常夏和羽年瞠目结舌地望着她,见她睁眼忙低下头去。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她楞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常夏和羽年以为她在呵斥她们。

  她有心解释,但又没法开口。

  告诉她们,刘秀以后会废她?她怨念太深重生了?

  那她们是该高兴还是悲愤抑或恐惧?

  她双手藏在宽大的袍袖下,缓缓攥成拳,“传膳吧。”

  常夏和羽年飞快抬起眼帘瞟了她一眼,见她qíng绪转好,忙躬身退了出去。

  用过晚膳后,郭圣通心不在焉地听了半卷书便躺下了。

  屋里惯例留着一盏灯,昏暗温馨的光影扑到帐前,榻里一片幽微。

  她躺到三更的打更声响起也没有睡着。

  她望着帐子顶,心里又流淌过暮间那响在耳边的话。

  为什么要说刘秀委屈了那个女子?

  听意思,她原本就该是皇后?

  可一个贵人宜立为后,把她这个嫡妻原配放到哪去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是那贵人坚持不从,她郭圣通才能被立为皇后?

  高祖从前那般宠爱戚夫人,也不敢弃吕后而封其为后?

  刘秀得多爱那贵人啊!

  爱到觉得不该得她的东西她没得着都是委屈了她!

  连带着郭圣通都对不起她!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也不知什么时候这贵人才会出现。

  她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前世输在什么人手底下。

  恨那贵人吗?

  不恨。

  怨命不好吗?

  也不怨。

  这样乱世中,能锦衣玉食地活到现在已经胜过无数人了不是吗?

  qíng之一字,最是误人,没有了也好。

  她活下去的指望还多的很不是吗?

  母亲,弟弟,还有这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手轻柔地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

  前世时,她都能被奉为太后。

  今生,又有何不可?

  但说到这个,她的不解更重了。

  她既做到了太后,那她前世便是胜者。

  那贵人再受宠又如何?

  还不是下一个戚夫人?

  她该畅快才是啊,哪来的执拗?

  她究竟为什么要重生?

  ……

  夜里睡的虽晚,但郭圣通记挂着城外形势,第二日仍是起了个大早。

  用过早膳后,她本还想去议事殿。

  但想去想去究竟还是作罢了。

  她又不懂带兵打仗,还扛着这么个大肚子,去了除了添乱什么忙也帮不上。

  昨日里说了全权托付给吴汉,便要用人不疑。

  她bī迫自己沉住气,可等着消息的滋味实在是太难熬了。

  就像看天吃饭的农夫一样,谁知道今天是响晴还是下大雪?

  那都没准的事。

  不对。

  这比喻还不恰当,农夫侍弄土地久了,猜天气十次还能猜中七八次呢。

  “立夏不下,旱到麦罢……立夏不下雨,犁耙高挂起……”

  刘秀不还曾教过她民谚来看天象吗?

  她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

  “常夏,接着昨天的给我念……”

  ……

  听了一天书听得头昏脑涨后,到暮间终于有消息传来。

  敌军见守军镇定自若,虽灌了满耳朵刘秀失踪的谣言,但究竟不敢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