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初他在长安求学时没有生那场重病,桐儿和他兴许永远都没有jiāo集,就连他和郭况热络起来都是因为桐儿治好了他。
人生短暂,他还是希望能尽量早些遇见对的人。
在此之后,她虽然待他始终淡淡的,不像旁人的夫人那般成天把心搁在自家夫君身上。
但他并不担心,他们是夫妻,又生育了疆儿。
他们迟早会越过那道越来越浅的鸿沟。
他到了里殿,却见她背对着他正在发呆,脸上似被一层寒冰覆盖,陌生疏离的紧。
是为了纳妃的事吗?
大姐应该是得着准信才走的啊。
她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她是不是心里也是在乎他的?
他上前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发什么呆呢?”
说话间,又把盖着小被睡的正香的刘疆抱到卧榻上去。
他折返时,她脸上早已有了淡笑,“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沉寂许久的玩心忽起,他正色道:“今天有侍中上奏让朕充实后宫,朕拒了,但这会想想又觉得有道理……”
☆、第两百六十章 争吵
窗纱被放下,柔顺地垂在地上,如墨的夜色如藤蔓般攀爬上来。
十二盏青铜连枝灯照的满殿通明,绿釉走shòu铺首纹三足炉中青烟袅袅。
刘秀满以为他说完这话后,郭圣通不是拿话顶他就是发脾气不依。
却不料她笑意盈盈地就应了声好,又趿拉着丝履下了软榻,往花梨夔凤纹翘头书案前坐了。
这好像不太对啊?
她这声好和脸上的笑怎么一点嘲讽不平的意思都没有?
倒像是真心实意的。
可怎么会呢?
她方才不还在生闷气吗?
这么一会就好了?
真不在乎他?
他有些发懵,满脑子想好的逗她开心的话一下跑没了。
他偏过头去看她,她正执着彩漆缠枝莲纹紫毫笔俯在案上不知道写些什么。
她微低着头,大半张脸都看不清了。
他凑过去看她写什么。
打眼的第一句就砸的他发懵,她言辞恳切地请他纳妃。
他发懵的更厉害了。
这一定是生气了吧?
他不敢再逗她,忙去夺她的笔:“我逗你的,逗你的……”
他一急起来,下意识地就又自称回了我。
她噗嗤一笑,躲开他的手,“可我是认真的啊。”
认真?
别闹了好吧?
哪个女子会上赶着给夫君纳妾?
他一把搂过她,笔墨滴到麻纸上染开一团污渍,写到一半的奏章算是废了。
他心道这下可算是写不成了,一面去抽她手里的笔,一面轻言细语地哄道:“桐儿……我错了,怎么能拿这事逗你呢?我真没有这意思,真就是想逗你叫你生气。”
照说这么一番话足以叫郭圣通消气了,但此qíng此景和缠磨了她许久的梦境jiāo叠重合。
她一时竟分不清如今身在何处,清醒过来后又想有什么区别呢?
他前世时这么哄你,你信了,今生还要这样吗?
她不要被分割成无数块的他,哪怕她得到的那块比较大,她也不屑要。
她付出的是全部的自己,凭什么不能要求他亦是这般?
如果做不到,那么她宁肯不要。
所以,他认真也好,玩笑也罢,她都不在乎。
早晚要纳,不如就现在吧。
她仰头,澄清如水的眸子半点雾气都没有。
她极力压着汹涌往上的那股无名火,平静地道:“等开了chūn,我想办几次宴会。既要长久相处的,还是得进宫前就相看一番。”
她说到这里,仿佛已经看见了左拥右抱的刘秀。
什么东西坠的她心生疼生疼的,眼睛也止不住地发涩。
她拼命忍住,有道声音在心下咆哮着,不要再做那个被放弃的人,也放弃一回他吧。
但是嘴里怎么这么苦呢?
就像病里喝的苦汤药,苦的直叫人皱眉头。
他微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这计划都有了,不会真是认真的吧?
她任由他打量,眉眼冰冷,真是见不出半点嗔怒之色。
他有些发慌,却还是硬撑着继续哄她:“真是逗你的……你认真gān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