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喜欢人还分年龄不成?平阳长公主嫁长平侯卫青时,孙子都老大了,不也没妨碍吗?”
她转过身来,打量着刘huáng。
刘huáng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了,但刘家兄妹生的都好,岁月也就格外照拂。
第一眼看去,实在只像刚过三十的****。
眉如新月,眼波dàng漾。
声如琴音,一下一下轻挑着人的心弦。
倘若平阳有刘huáng这般品貌,那郭圣通也就不奇怪为什么踏马河套的大将军会倾慕平阳了。
“何况,单论样貌来说,大姐比十几岁的女孩子差在哪了?我怎么不知道?”
刘huáng被逗笑,“你可真是嘴太甜了。”
郭圣通也笑。
隐约传来宫门开合的声音。
刘huáng立时望去。
宫内不可跑快马,因此马车走的不疾不徐。
马车到了端门前,不能再往里走了,来人推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步伐轻快地往里走。
刘huáng的双眼一下亮了。
宋弘来了。
郭圣通见她这样,知她qíng切心急,忙带她下了望楼往却非殿前去。
柳絮纷纷扬扬落落一地,乍一看来像落过一场雪似的。
她觉得此qíng此景,熟悉到了极致。
但偏生想不起来,只觉得极难过,喉间像堵了口抑郁不出的气一般。
她没空多想,提起裙摆快步上了台阶。
进到殿中,刘秀和刘疆两父子已经起来了,见到郭圣通和刘huáng回来一大一小还没来得及张嘴问,郭圣通就有条不紊地安排道:“常夏,把太子抱到侧殿庭中去玩……”
又吩咐,“把那套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风抬到偏殿去,再在后面摆两个坐席。”
她这般模样,刘秀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大司空到了啊,行,朕去洗漱一下就来。”
忙活完后,郭圣通和刘huáng解释道:“倘若你在场,宋弘和陛下都不好说话。”
刘huáng忍不住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嫁妹妹呢。”
姑嫂俩相视一笑,提起裙摆先行去了偏殿。
却非殿中旁的屏风又小又矮,挡不住两个人,幸好过年时添了这么一套新屏风。
刘huáng一见之下,便由衷夸赞道:“真漂亮,从前这么没见过?”
郭圣通笑道:“汉室初立,一切都得紧着军政花费。
虽说新年新气象,但到底也只添了这么一套屏风意思一下。
此前一直摆在库里,也就难怪大姐没见过了。”
她的目光缓缓滑过眼前的屏风。
九联活页的屏风用的是紫檀木做边框,分联主屏上用玉石珠宝镶嵌成四时玉石花卉,屏联上下端饰以紫檀木雕开光勾莲花纹,并各附紫檀木雕如意纹边开光勾莲毗卢帽,下设紫檀雕开光勾莲沿板三联木座,黑漆描金云蝠纹屏背。
实在是美轮美奂,摆在那便是一道风景。
但要说让郭圣通珍而重之还真谈不上,毕竟从前未出阁时单是漆里舍中上万钱的屏风就有五六套。
可去年屏风做好送来后,她真是舍不摆,只看看就叫收起来了。
认真计较起来,便是这屏风都不该做。
毕竟财政上无论是为难还是宽裕,都从不曾短过她这个皇后的吃穿用度。
但仍是不忍心,想到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就觉得奢靡极了。
“坐好……”
一张脸忽地从屏风旁冒出来。
是刘秀。
郭圣通忙拉了刘huáng坐下。
等着姑嫂俩屏住呼吸安静落座后,赵昌海略有些纤细的声音响起:“大司空觐见——”
殿里一下静的落针可闻。
郭圣通偏头看刘huáng,她已经紧张到不自觉攥紧了双手。
“愿陛下长乐未央……”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是宋弘在向刘秀见礼。
郭圣通转过头来,身子往前倾了倾。
嗯……
什么都看不见。
质量果然很好,没有偷工减料。
她颓然地坐回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间动静。
日光从半敞的锦牖中照进来,点亮了那张儒雅温和的脸。
宋弘欠身问道:“不知陛下急召所为何事?”
刘秀看了一眼赵昌海。
赵昌海会意,领着殿中宫人倒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