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_作者:斑之(461)

2017-12-13 斑之

  可一只猫能把人打的多疼?

  偏生它打完后还要得意洋洋地跑开,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

  豌豆不止在人前扬威,还欺负廊下的鸟儿们。

  它常常爬到高处,作出跃跃yù试要扑鸟笼的样子。

  鸟儿们被它吓的胆颤心惊,在笼里跳个不停。

  豌豆每到这时就会眯起眼来喵一声,心满意足地跳下来。

  觅灵忍不住在郭圣通跟前抱怨了几回,说豌豆又打烂了什么摆件,又抓坏了什么孤本。

  郭圣通只是笑,还是没有要管教它的意思。

  因为,豌豆是刘疆送来的。

  这孩子不担忧自己岌岌可危的太子位置,也不抱怨母亲没用帮不上他半点忙,只怕母亲伤怀特送了豌豆来给母亲打发时光。

  她怎么能不爱豌豆?

  又怎么忍心打它?

  更何况,看着无法无天自由自在的豌豆,也是种安慰不是?

  她在睡梦中不自觉绽开清浅的笑容。

  大概是梦着了豌豆,所以虽做了一夜的梦,可第二天醒来时没有jīng神萎靡不振。

  她有些舍不得梦里可爱顽皮的豌豆,躺在chuáng上不愿起来。

  有关豌豆的记忆又往出冒。

  豌豆怕冷,冬日里总不肯睡给它准备好的窝,常趁人不备跳上chuáng榻来。

  它从chuáng尾钻进来,舒舒服服地窝在她怀里,打着呼噜睡去。

  她那时失眠严重,怕孩子们担心都是瞒着的。

  多少个夜晚她都是一面摸着豌豆,一面回忆着往事熬过的。

  想到难过处来,也在暗夜里无声无息地哭。

  猫睡的轻,豌豆很容易就被它弄醒了。

  它从她怀里钻出来,坐在枕边看着幽暗光影中哭成泪人的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豌豆看她的目光充满了心疼。

  她被看的哭不下去了。

  多大的事呢?

  值得这样吗?

  都怪这长夜漫漫,引出了她的愁思。

  她止住泪水后,伸手要把豌豆抱进来。

  它不肯,按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舔她的手。

  猫舌头粗糙,她被舔的很不舒服,便抽开了手搂它进来。

  她伴着豌豆的呼噜声很快睡着了。

  她的失眠就这么不药而愈了。

  豌豆没能如她所愿的活到耄耋之年。

  它在五岁时生了场重病死去了。

  在它生命的最后时刻,它忽地挣扎着坐起身来。

  郭圣通以为它要食要水,忙叫宫人拿来。

  可它仍是拒绝——

  郭圣通哽咽着伸手去摸它的头,问它哪难受?

  它仰起头来舔了舔她的手,再低下头时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她摸着它还温热的身体,怎么也不相信它死了。

  直到它浑身僵成一块了,她才流着泪站起身来吩咐人把它埋在槐树下。

  豌豆去后,她又开始失眠。

  她整夜整夜的想它。

  想的很了,便开始怨它,怨它的冷清。

  猫是极优雅高贵的动物,哪怕被疾病折磨的痛苦不堪,它也不肯丢了它的体面,一直咬牙忍受着,不曾失声哀嚎过一声。

  更别说像狗一样在死之前望着主人哭,来表露自己的不舍。

  它一直保持着自己的骄傲,不屑像狗一样以主人为天地活着。

  她觉得自己这么想念它很有些好笑。

  后来,有人告诉她,猫妈妈安慰小猫时会给它理毛。

  她坐在那,猛地泪如雨下。

  原来,她哭的时候豌豆舔她是安慰她。

  原来,它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还在担心她。

  原来,是她没有读懂它……

  她懊悔不已,只恨时光不能倒流。

  昨天坐在辇上见着那被huáng门掐住脖颈拎在手中的橘猫后,她真以为是她的豌豆回来了。

  可是,不是。

  豌豆是刘疆送她的,最起码还得十多年呢。

  更何况,虽都是橘猫,但郭圣通总觉得长的也是不一样的。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倘若是豌豆,她一定会认得它。

  现在想想也真后悔,豌豆刚来时她全没想过它会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也没问问疆儿是从哪弄来的,如今想找都没处去寻。

  她这一躺足足躺到疆儿起来。

  洗漱梳妆时,他凑到她的梳妆台前,玩着她的首饰。

  她笑看着他胡闹,只在他要往嘴里送的时候忙不迭地制止他,告诉他吃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