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终于得以团聚。
郭圣通托着腮,大胆地设想:莫不成这个男子寻的就是他死去的夫人?
而她其实已经在chūn日的那场风寒中死去了。
可不知为何,活下来的还是她,而不是他夫人。
但就是这样,也还是没法解释她的先知啊。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荒唐的念头竟真的有几分可能。
郭圣通长长地叹了口气,扪心自问:倘若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刘旻带着笑走进屋里正准备唤郭圣通,就看着她兀自出了神,连屋中进了人都没有引起她的关注。
郭圣通今日穿着一身鹅huáng色襦裙,白皙水润的脸逆着日光微微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扑扇着,眸子中写满了空dòng、茫然、无措、烦恼。
这样的郭圣通让刘旻觉得有些挫败感。
女儿心中好像有着数不清的心事和烦恼,可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浑然不知。
母女连心,没有人会比刘旻更关注郭圣通。
郭圣通自chūn日风寒过后明显变了许多,仿若是一夜间就开窍了,懂事了,知道心疼母亲理解父亲了,也肯好好学些东西了。
这样的女儿,是刘旻一直所期待的。
何况,女儿还越来越和她亲近,和她像小时候那般撒娇。
所以刘旻对自己说,孩子长大有时候就是一夜间,她不应该过分敏感。
可看着眼前明显不快乐的女儿,她又如何视若不见?
她很是内疚地想,是不是她一直沉浸在丧夫之痛中,以致于对孩子的关心不够,才叫孩子悄然无声地变得懂事,变得有心事也埋在心里。
刘旻清了清嗓子,佯作无事地轻快走到郭圣通对面跪坐下:“桐儿,发什么呆呢?要用饭了,去洗漱洗漱吧。”
郭圣通吓了一跳,猛然回过神来,对着母亲嗔怪笑道:“您怎么跟猫似的,进来都没有声音。”
这一笑,璀璨之极。
刘旻望着这gān净纯真的笑容,忍不住又在心里嘀咕:会不会还是她想多了,孩子大了有些话自然就不会跟父母说的。
像她从前不也是这样吗?
刘旻笑了笑,宠溺地道:“那是你出了神,才听不见。好了——快去洗漱吧,今儿我叫厨下特意做了酸笋花蛤汤——”
酸笋慡口,花蛤鲜香,熬出来的汤想必是味道好的不能再好。
郭圣通口水立时都要流了出来,她快活地起了身出去洗漱。
用午饭时刘旻格外关注郭圣通,她想孩子心下要是真积了什么烦心大事,是没有多少胃口的。
等见着郭圣通用了两碗饭又喝了一碗汤,心下多少便安慰了一些。
她想,孩子既没有主动来和她诉说,想必还是不愿告诉她,
兴许就是小事吧,她应该再观察看看,不要贸贸然吓着孩子。
隔日午膳时,刘旻发现郭圣通心不在焉的很严重,从头到尾根本就是在数饭粒,半碗饭都没用完就起身说吃饱了。
刘旻的心一下就被悬到了半空中,qíng不自禁地忐忑不安起来。
打发了郭况去歇午后,刘旻便脚步放轻地去了里间瞧郭圣通。
宽敞舒服的卧榻上空dàngdàng的,并没有睡人。
她问绿萱:“女公子呢?”
绿萱答道:“女公子用过饭就回漆里舍去了。”
女儿到底是为什么不开心?
刘旻毫无头绪,但她又不想bī迫女儿说。
刘旻实在是不愿再和女儿变得生疏起来。
她深出了一口气,却还是没能把憋在胸腔里许久的担心全发出来。
这感觉很叫人难受。
她慢慢踱到外间,倚窗跪坐下来。
轩窗半开着,长一声短一声的悠悠蝉鸣和着绿意盎然一起映入刘旻的眼帘中。
她在思索,要不要和女儿谈谈心?如果谈,又该如何开口?
一样的午后,被担心的郭圣通却睡的正熟。
她昨夜几乎没怎么睡,困倦的不行。
可在榻上折腾了一上午硬是没睡着,到这会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才终于有了些睡意。
这一觉,她睡的还是不够踏实。
梦里面,那个神秘男子还是继续追问她。
“你真的忘了我吗?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自从郭圣通昨夜在梦中告诉他,不管他信不信,但她真的不认识他,也绝非是他找的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