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年的父母兄长都在府中的商铺做事,见此qíng形心下也没来由地有些担心。
主仆俩都没了赏花闲游的兴致,于是便上了回廊往漆里舍中回去。
下午的时候,羽年告诉郭圣通她兄长白雄说没听着还要抽税什么的,府中铺子的生意也还算顺利。
主仆俩都松了口气。
郭圣通心想,那既不是公中的事,便是私事吧?
晚上的时候她问母亲,母亲告诉她是孙管事的父亲生了病来向她告假。
郭圣通哦了一声,心想果然是这样,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过头去和弟弟嬉闹后,母亲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黯然。
等郭圣通回漆里舍后,母亲刘旻愣愣地发了好一会呆。
她的目光久久地凝住在那一晃一晃跳跃着的烛火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尊泥塑。
白茫茫的月光绕过栏杆,映照在窗纱上,灯火渐渐熹微。
眼看着夜深了,绿萱便上前劝道:“翁主该歇了。”
刘旻没有应她。
许久之后方才轻声地道:“你们的嘴都得严着些,万万不能叫桐儿和况儿知道。”
红玉同绿萱心下一凛,肃然应是。
刘旻又望着刻漏似是自言自语地道:“这会孙宁应该已经出了真定城了吧。”
红玉和绿萱都不敢接话,刘旻也不需要她们回答。
刘旻长长地出了口气,绽开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天下就是再大,也决计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跑又能跑多远?
这次我要亲眼看着他死,看着他被千刀万剐地受尽痛苦而死。”
她的语气一如以往地温软,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叫人忍不住心下一颤。
尤其是那淡淡的笑容和眸光中充满的狠戾痛苦,更叫人后背都冒出寒气来。
红玉和绿萱却没有半点害怕,她们的眼中都不知何时浸满了雾气,望向刘旻满是心疼。
刘旻笑了。
这一次她的笑容灿烂了许多。
她道:“有什么好哭的?现在他是我案板上的鱼ròu,该是他哭才是。”
☆、第六十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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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天穹渐渐澄明,蓬松柔白的云在微寒的风中流动着。
云层jiāo错的fèng隙,依稀还可见得还没落下的残星。
已是卯时二刻了,天该亮了。
曙光一点点地浸透寂静的天地间后,鸟语人声旋即便跟着活泛起来。
几乎是一晃神的功夫,金灿灿的日光便照满了庭院。
郭圣通这天起得很早,她下榻取过月白色妆花褙子披上,趿拉着丝履到了窗前推开窗。
清新的风带着些日光的温度和花香味,叫人神清气慡。
羽年步伐轻快地走进来,一面利落地挽起垂着的帷幔,一面同郭圣通说话:“昨日新送来几条襦裙,有一条水绿色描边提花的婢子看着又素雅又大方,还有一条石榴红云锦纹的瞧着就明丽,婢子叫人取来给您看看吧?”
郭圣通点头,随羽年去安排。
她如今对衣裳首饰什么的并不是很上心,但又不好扫了羽年的兴致。
等衣裳来了,她便随手指了那石榴红的襦裙。
羽年和常夏服侍着她穿好后,都夸好看。
郭圣通望着齐人高铜镜中被一袭红裙映衬的眉目发光的自己,兴致却不是很高。
她笑了笑,转过身跪坐在梳妆台前道:“梳头吧。”
不知怎地,她如今对吃穿上不像从前那般挑剔了。
母亲夸她懂事,她开始也这么以为。
但她渐渐发现她还是挑剔,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不是最好的,什么不一样呢?
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母亲是真定翁主,她舅舅是真定王,她想要什么样华美jīng致的衣裙会没有,为什么还会觉得入不了眼呢?
郭圣通心下好笑地想,莫不成那梦做的多了,真把自己当成了太后?
她洗漱梳妆后,由羽年服侍着往锦棠院中去。
chūn光越来越盛,huáng灿灿的迎chūn花、玫红色的山茶花、纯白色的玉兰花、淡粉色的桃花、紫红色的紫荆花全在阳光下静静地开着。打眼望去,宛如一片星海。
纷呈的绚丽中,树枝的嫩绿便越发亮眼。
郭圣通心间本还因昨夜的梦境有些怅然,但面对如此热烈的chūn光,那点怅然没一会就随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