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越过崔涵之的身旁,也不去管他会有如何反应。
她对他的qíng绪,并不在意。
崔涵之紧紧握着拳头,终于相信了一个令他觉得惊诧的事实。
他嫌弃傅念君,却远不及傅念君嫌弃他。
她根本,就看不起自己,从心底里……
看不起他的母亲,看不起崔家,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她凭什么?!
他胸中的愤怒如滔天巨làng,可是却无处发泄。
是啊,她为什么要看得起自己……
她为什么要看得起自己呢?!
“五郎、五郎……我的五哥儿……”
蒋夫人原本又打算哭,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儿子突然笑起来,突如其来,忙惊诧地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臂。
“你、你怎么了?”
崔涵之望着自己的母亲,只是笑了几声,又在她迷惑的目光中哑声说:“阿娘,和傅家,退亲吧。”
和傅家退亲,这样的话,崔涵之不知说过多少遍。
可是蒋夫人作为他的母亲,她知道,这回不一样。
他说这话的神qíng,太不对了。
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
蒋夫人见他这模样不好,还要再问几句,突然就有一个侍女来报信了。
“老夫人,老夫人,老爷终于回来了……”
奚老夫人疲惫地由身边侍女搀扶从椅子上站起身。
“回来就好,让他……”
话却被打断。
“老爷和傅相公一道回来了。”
奚老夫人浑身一僵。
她心里十分明白,刚才傅念君所说的话,半句都不假。
傅琨,是来退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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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郎中得知了家里的qíng况,脸色早就很不好看,可是在傅琨面前,他却不敢表现出来。
姚氏听说傅琨来了,心里更是喜不自胜,以为他是来给自己和林小娘子撑腰的,兴冲冲拉着林小娘子要跑去傅琨面前,却只被下人们淡淡地挡了回去,让她心里不由又憋出一股闷气来。
崔郎中的书房里,只有奚老夫人、崔郎中和傅琨三个人。
傅琨缓缓叹了口气,“姨母如今打算怎么办?”
奚老夫人沉着脸,语气不善:“傅相何必再来问我,我们难道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吗?”
她心里认定了是傅念君安排了今日之事,对傅琨态度自然不好。
傅琨当然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奚老夫人又无证据,确实也不能把话都说死。
面对傅琨,其实还是他们崔家理亏的。
说完这句,奚老夫人心里其实就后悔了。
好在傅琨也无畏她这番辞令,依然神态平静,对奚老夫人保持着礼仪:“姨母觉得我能休了姚氏吗?能不顾与荣安侯府、还有我舅兄多年qíng分吗?”
奚老夫人不知他怎会有此一问,只说:“自然不能。”
“姨母也是明事理之人,旁的不说,眼下当务之急,就是那个林小娘子的事。”
他提姚氏,就是想说下面的话。
“您也明白,她是姚氏的表侄女,我岳母和她姐姐,您也都见识过,我自不能休了姚氏,她就是我的妻子,顶着这层名头,即便我今日出面压了一时,日后麻烦还会不断,崔家从此门楣不休,上上下下都会叫林家、方家盯地死死的。”
他很清楚方老夫人和大方氏是什么货色。
“我知道姨母是聪明果断之人,知道这里面的害处,蝗虫不除,地里的庄稼就始终长不起来。”
奚老夫人的心思平了平,她知道傅琨这话没有说错。
崔家被奚老夫人握在手里这么多年,上下约束的妥妥当当,可是攀扯上这个林家和方家,就大不一样了,日后崔涵之必然是要入仕做官的,被他们这么在后头牵绊手脚,就太难看了。
在这被家眷牵绊一点上,她相信没有人比傅琨更有体会。
姚家还毕竟有个姚随撑着场面呢,可仅仅一个方老夫人和姚氏,给傅琨丢的脸就够多了。
因此奚老夫人一直秉承的想法,后宅必须要稳,不可叫男人们有后顾之忧。
“那么不知傅相有何高见?”
傅琨说:“我自会让姚氏写下一封切结书,她从此与林小娘子,与林家,断了亲属往来,如她不肯,林小娘子,自然只能送去官府,让官府来判判今日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