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傅家给机会,倒是更显得急功近利了。
傅念君心里有点疑惑,问道:“他这次来,可还有什么古怪?”
傅渊说着:“他一来就要见爹爹,只是爹爹近来朝事繁忙,昨夜歇在大内,并未回府,我也推拒了他,倒是他的反应很奇怪……若要说,他这番底气是从何而来?”
傅渊摇头失笑:“若是从前,他倒还有几分求人的态度,今日这番,倒像是傅家一定得助他一般。”
仿佛傅琨和傅渊,对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样。
其实论傅宁的才学,进太学和考举人大概都不成问题,只是他这样表现,不像是求傅家个保障,而像是觉得傅家欠了他,务必就要答应他,不该让他有任何落第的可能xing。
傅渊不解,他小小年纪,怎么能轻狂至此?
他也觉得自己是完完全全看走了眼,从前觉得傅宁还算是言之有物,虽然偶有虚浮,却不至于这般。
底气……
傅宁对于傅家的底气从何而来?
傅念君蹙眉,她知道,和傅宁有关的事她不能放松,就算爹爹和哥哥都掉以轻心了,她也不能疏忽。
虽然按照周毓白现在的说法,傅宁背后的胡广源如今了无踪影,幕后之人也可能暂时收手正在隐藏身份,但是他们平白选中了傅宁,傅念君知道这一定不会是偶然。
她现在已经不能仰仗自己的先知了。
如果真就像周毓白说的那样,她和幕后之人经历的,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结局,两种人生,那么对方或许在傅宁这件事上,比她知道的更多。
会是什么事呢?
傅渊见她突然愣神,便说道:“傅宁的事你若不放心,便派个人跟着他,他是傅家子弟,也受我与爹爹提拔,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妥。”
即便是再清高的读书人,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说不欠人qíng,既然欠了,必然要有所付出,傅家也不必觉得这样不厚道。
傅念君笑了笑:“这倒不必,他也不值得哥哥这样在意。”
傅宁的事,她也说不出太多的所以然来,只能一点点去摸索了。
她转开话头,问道:“爹爹昨日又歇在宫中了吗?这几天他实在太累了,西北的战事……”
傅渊的脸色也微沉:“最近的局势不太好,官家基本上定了王相公接手枢密院,主理西北军务,爹爹如今权柄不如他,多cha手此事也必然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可自从前几日西夏递来商议国书,朝上众臣便又开始了一番唇枪舌战。西夏要求归还兰州等五个堡寨才答应议和,这件事……王相公很有可能会答应下来。”
这是朝廷机密,傅念君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件事,不由大惊道:“五个堡寨?怎么可能!若是归还,大宋的边防何在!”
宋夏边境修建了许多堡寨,这也是因地制宜的妙手,在河谷通道、山口险隘之处修建堡寨,就如同在横山以南建立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长城。西夏军力qiáng大,宋朝军民就是靠着这些堡寨抵御他们的铁蹄,规避正面的迎战,利用大宋物资丰饶、经济发达的优点,用持久战拖垮对方,甚至还能推进堡寨,一点点蚕食争夺领土。
兰州等五个堡寨是西夏早就在大宋之前收入囊中的领土,但是在太宗时期被收复,如今西夏要求“讨还”,在政治上并没有过错,只是这些地方自古就是汉人的地盘,居民也以汉人为主,早就不堪西夏党项人的统治,如何肯“回归”。
而且这五个地方对大宋边防来说十分重要,若是失去了,在军事上就差了先机,否则西夏人也不会这样心心念念。
傅念君即便再不通军事,也知道这事的严重xing,难怪傅琨急得连觉也不想回来睡了。
参知政事王永澄若是真的做下如此决策,或许对于朝廷是得到了一时的太平,可对于那些百姓来说,无疑是灾难,而很可能千秋万世之后,王永澄一世英名,也都尽丧于此了。
“王相公笃信弭兵论已久,他一直坚信边境军队禁不起这一战。”
傅渊叹了口气。
傅念君道:“可是做下这样的决定,也太冒险了。”
傅渊摇摇头:“国家大事,非你我可以妄议。”
傅念君想了想,却提出了另一种看法:“哥哥,有些话我知道我不该说,可是我作为爹爹的女儿,我觉得我一定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