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喃喃地念着,心qíng有些复杂。
周绍雍是他的长孙,虽然他不喜欢肃王一家子,但是到底这是他的长孙,他的长孙都已经到了要成亲的年纪。
“是啊。”舒皇后说着:“张淑妃的意思,是觉得傅相家中的嫡长女很适合,那孩子也是可怜,婚事实在多舛……”
她略略提了几句,皇帝就想起了傅琨家中还有一个到这年纪还未定亲的女儿。
依照现在的qíng况来看,依照傅念君的名声,她是绝无机会在chūn日的采选中脱颖而出,嫁给皇帝爱重的两个小儿子的,周绍雍作为宗室子弟,身份比两位王爷低一些,配傅念君也算合宜。
听到这是张淑妃的意思,皇帝也默了默。
傅琨这些日子实在是让他不喜,只是碍于君臣这么多年的qíng分在,他对他也始终是包容多过责怪。
他的女儿……
其实皇帝早就已经忘了这个傅二娘子当年是怎么丢人的了。
他问舒皇后,“那梓童意下如何?”
舒皇后笑道:“官家,咱们虽是皇家,即便爱重这些孩子,也不能枉顾他们家人的想法,我这里倒有个想法,不如这样……”
舒皇后的意思,正好恰恰戳中了皇帝的心思。
他越听越满意。
早在前朝时,唐玄宗为儿子选妇,便令各大臣自荐家中女儿,才艺、相貌、人品种种,并非通过礼部商议,而是让她们先亲自进宫一趟。
这种方式多少逾越了礼制,却极大地给了双方婚姻自主。
恰好chūn日里也要采选,舒皇后的意思,不如先让各家小娘子进宫赴宴,她们好好考量一下人品德行,心里也有个数,不至于现在贸贸然就替周绍雍和傅念君做主。
正好宗室里的几个孩子,就也可以在chūn日里一并下旨赐婚。
于礼法之上,也就过得去了。
皇帝摸着胡子,觉得十分满意。
这种非常贴近民间嫁娶的方式让他觉得别有趣味,在朝堂上劳心劳力的这几个月,实在是让他不耐烦,他非常期待回归到先前的生活。
就像一个大家长一样,后辈子侄和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
这样的事,皇帝没有理由拒绝。
宫里要多办几场内宴,也算不上铺张làng费十恶不赦的大事。
如此便是同意了。
舒皇后见这一切算是按照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了,才算是松了口气,回到移清殿后,才喃喃与身边人道:
“为了那孩子,我也算是尽力了……”
她身边宫人回道:“殿下必然会记得您的恩qíng的。”
舒皇后苦笑,她何需要自己的孩子来铭记恩qíng呢?
所有的母亲,都是愿意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的。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是个软弱的母亲,他长到这么大,多少次,都是靠着自己化险为夷,他从来没有对自己提出过任何请求,只有这一次。
既然那是他心尖上的女子,她这个做母亲的,便无论如何都要成全他。
若是那位傅二娘子真的有这样聪明优秀,也必然无须事先通气,她当然能够做到。
毕竟那将是有资格和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并肩站立的女子。
毕竟那是周毓白都亲口称赞的女子。
经过今日这第一次会面,其实舒皇后也笃信不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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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淑妃那里知道了舒皇后的提议,心里只是疑惑大于不满。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样费尽心思的,是为了保护谁?还是为了提拔谁?
参与chūn日采选的人家并不多,周毓琛和周毓白的妻子注定在此间产生,舒皇后若真看中了哪个,何必这样拐弯,直接定下了就是。
难道是害怕自己和她抢?
张淑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不过舒皇后提出要先考较这些小娘子,张淑妃这里也是认同的,毕竟对于有可能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小娘子,每个母亲都恨不得能够擦亮眼睛,将她们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大好处。
公平。
也就是说,她先前打算让江菱歌成为舒皇后的儿媳,困难就减轻了不少。
她觉得,只要江菱歌争气些,表现优异,再加上自己在官家面前的体面,说上几句好话,哄得官家一高兴,说不定当场就决定,定江菱歌做日后的淮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