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翻开一看,竟是。
傅念君微微蹙了蹙眉,江娘子却是脸上一喜。
顾名思义,十六字,单调,三平韵,属于最短的词,许多初学填词者就是选这词牌入手,保险稳妥,不至于被难住。
江娘子开心地朝傅念君挥了挥,“多谢了。”
说罢昂着下巴错身过去了。
那里有内侍唱和,接到牌子就朗声念出来,“江娘子,中词牌。”
傅念君随手就又在那盘子里挑了一块木牌,翻开一看,竟是。
她似乎都看到了接过自己这木牌唱和的内侍脸上抽搐的表qíng。
“傅娘子,中词牌。”
话音刚落,底下那些小娘子也都忍不住向傅念君投来了同qíng的目光。
就连上首的张淑妃,都微微弯起了唇角。
,又名,双调一百字,前后片各四平韵,亦有于两结三字豆处增叶一韵者,可以说,非是高手去尝试这样艰难的词牌,等同于不自量力。
何况短短两炷香,人家江娘子只要写十六个字,傅念君呢,却要写一百个字。
指不定她连都没听过呢。
江娘子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望向了傅念君,却只得到她回以平平静静一个笑容。
打肿脸充胖子!
江娘子忍不住在心里啐道。
傅念君看了一圈,才发现或许选这词牌也是可cao作的,舒皇后怕各家小娘子们丢丑,恐怕是早就对下人有所示意,几个武官家庭出身的小娘子,都选中了这样常见易上手、定然自己在家也写过的词牌,而如卢七娘、裴四娘这样有点墨水的小娘子,则都选中了比较罕见却也不至于难住她们的词牌,可以给她们机会一展才华,毕竟那些常用的词牌,写出来哪里比得过当朝那些大人们的传世佳作。
傅念君不由感概,舒皇后为人确实心细,不过叫人哭笑不得的是,她对于自己水平的判断,就是最简单的?
傅念君看了一眼手里的笔,心道事与愿违,叫她选中,这也是老天让她倒霉,人力所不能左右啊。
替傅念君磨墨的宫娥忍不住提醒傅念君:
“娘子,可能动笔了?”
傅念君这才发觉,四下里的小娘子们都已经开始思索,只有自己,似乎发了很久的愣。
傅念君朝她笑了笑,说道:“有劳。”
舒皇后见到底下傅念君的反应,心中也是一阵无力。
这孩子怎么……
罢了罢了,她还是等等好好想想说辞,替她解围一二吧。
她再偷眼去看张淑妃和徐德妃,两人神色各异,目光却是出奇地一致,都在盯着傅念君。
傅念君闻着阵阵墨香,听着耳畔笔尖摩挲宣纸的声音,觉得心qíng倒是出奇地平静。
她并不喜欢比试,不是怕输,相反,而是怕赢。
这样的生活离自己有多久了?
自她重生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被父亲提溜着去别人府上大展风头的时光了。
傅宁曾经就是用这样直观的方式,让她自己在所有人面前一遍遍证明了,她是最适合的,且独一无二、无人可比的太子妃。
东京城内,无人不知傅念君才名。
想不到今天,许久未动笔,却又是为了同一桩事。
第406章 咏梅词
只剩半柱香的时候,卢七娘都已经重新将所作之词誊录到新的宣纸上时,傅念君还未动笔。
旁边的宫娥都替她着急。
傅念君一直在发呆,等得差不多了,才提起笔飞快地在纸上书写。
等到内侍高声叫停时,她刚好落笔。
旁边的小宫娥睁着一双大眼睛,有点不可思议地望望纸,又望望她。
傅念君顿时便无端有一种武林高手在高山之巅酣战完毕,千里不留行的慨然气魄。
小宫娥将她的纸拿起来轻轻chuī了chuī,赞叹道:“傅娘子的字写得真漂亮。”
傅念君也笑了笑,说道:“多谢。”
小宫娥咬了咬唇,指着一处不小心落下的墨点道:“就是这里,可惜了。”
考进士重视卷面,她们这里做词,自然也是一样的,如卢七娘裴四娘,都jīng心誊录了一份,傅念君这里是一气呵成,如何还能有多余的时间。
傅念君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同她道:
“不完美的书法,才有价值,可曾完美?”
若是傅渊、周毓白这等了解她的人,必然知道她这样的神qíng语气,又是在唬人了,只是小宫娥却涉世不深,一下便为傅念君的气度所折服,竟是双眼闪亮,心中无限感慨地猛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