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江湖中人和朝廷对上当真吃亏的很,许多在真正领兵布阵的将军们看来显而易见的线索,对于未曾接触过这方面知识的普通人来说竟如天方夜谭,就算看到了,也很可能会一时大意地放过去。
“掌门……?”明虚觑见他脸色不禁一愣,“您……”
“师兄仍唤我长风便可,”苏怀瑾双目盯着下面军队不动,却对明虚谦然道,“我们化外之人,毋须讲究那么些繁文缛节。”
“呃……”
“我总觉得,这些人有些不对劲儿。”
这话一出,不仅明虚马上警觉起来,旁边能听到他们jiāo流的其他人也都瞬间绷紧了身体,明渊甚至神色一凛,右手扶上了腰间剑柄。
“别轻举妄动。”苏怀瑾容颜一肃,警告地抽回目光瞟了他们一眼,然后小声吩咐道,“明渊去山门处看着,如果有什么变故,我要你能在第一时间闭合山门。”
“是。”明渊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转身便消失在了人群当中,没有引起下面人的一点注意。
正在这时候,陈林身边那人略微勒了勒马等他跟上来,用空闲的手正了正自己灰蒙蒙的头盔,阳光刚好照she在那微微抬起的盔甲与皮肤的fèng隙之间,将那一线yīn暗照得透亮。
能看清他面容的机会稍纵即逝,但对一个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绝顶高手来说,这时间已经相当充足了。
“颜杰!”
一直仙风道骨地静立于山顶上看着下面的苍然掌门突然清喝一声,灌满了内力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疼,更让人心惊的则是那声音中的汹涌怒火,只听着便让人双腿发软,队伍中有心怀鬼胎又意志不坚的人竟扑通一下当场跪倒在地。
可比那声音来得更快的,是一道暗银色的璀璨剑光。
陈林身边那银甲将军毫无反抗之力地被she了个对穿,秋水长剑自他咽喉盔甲fèng隙处cha|入,雪亮的剑尖又从后颈处伸出来,竟未染上一丝血色。
qiáng大的惯xing直接将那脸上盔甲有二百来斤的汉子带下马去,枣红马受惊地一阵长嘶,而那人落到地上,头盔滚落一边,露出的面孔上一丝惊容也无,竟是到临死之前都未察觉自己噩运将至。
陈林呆呆地立在一旁,忽然从指尖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谢长风的剑尖从未指向过他,所以他看见过太多次长风剑杀敌于谈笑之间的可怕威力,却从没想过若有一天与之成为敌人,面对那一抹暗银的感觉会是如此可怕到如坠地狱。
他们虽已近山门,但谢长风领苍然门人们站在高处,距离他们少说也有几十丈距离,可在颜杰身死之前,竟无一人发现他意yù出手。
他忍不住想着,方才那一剑若是掷向自己,可有半分逃出生天的机会……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排在后面的士兵们根本不知道前面出了什么事,而前面的人却再不敢向前一步,一时间队伍中骚乱四起,到处都是因为没有收住脚而险些滚下山崖的士兵。
苏怀瑾悄悄松了一口气,给自己方才装的那一下bī打了九十五分。
趁陈林还被那一剑的威势镇住,他抓紧时间先发制人道:“陈元帅,你引魏将入山到底所yù何为!”
震怒的声音在山谷中回dàng,像是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陈林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想破脑袋也不知何处漏了马脚——这位颜杰颜参将是大将军颜无英的族侄,从前一向镇守西北与戎人对抗,前些日子才刚刚调回来封了个dàng寇将军,一向在中原地带活动且从未曾结jiāo官府中人的谢长风怎么会认得他?
况且……为了以防万一,颜杰可是一直全副盔甲武装起来的,这谢长风该不会有透视眼吧?
“关门!”苏怀瑾不与他多废话,而是gān脆利落地向山门处的明渊吩咐一句,随即甩袖飘然而下,亲自镇守于山门之前。
“不……长风!长风你听我说……我也是被bī的!”
陈林犹不死心地大喊道:“魏狗攻破了我军营寨,拿几千儿郎的命威bī我带他入山啊长风!”
苏怀瑾不为所动,右手捏了个剑诀,内力涌出,仍直挺挺cha在颜杰尸首上的长剑嗡鸣作响,半晌竟自行抽身而出,带着悦耳的剑鸣回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