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七皇子顿时像想起了什么,满是危机感的把头一扭,又将视线,落回脂粉堆儿里的太子身上。
然,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预料之中那般,能得见太子或恼羞成怒或一蹦三尺高的反应。
冷静,冷淡,甚至是冷漠——这就是太子眼见薄云朵被一群豺láng虎豹围堵的画面,所给予的唯一反应。
这要是换做了以往,绝不可能是这般模样的,当初薄云朵的弟弟玉笙寒,还有和薄云朵纠缠不清的薄久夜是被自己这个独占yù极qiáng的好弟弟怎么报复的,他早在孟非离那儿,事无巨细给知晓了个透。
何况好几次,他这好弟弟不是要死不活,就是差点酿成人间惨剧的事儿,他自己可都是那些亲眼目睹里的旁观者之一。
而他这好弟弟那几次的发疯,就算不说,谁又不是心照不宣,不知道那都是因为薄云朵这个祸害?
所以,在他眼里心里,他的好弟弟对薄云朵就应该是独食,容不得他人觊觎,更容不得如此番那些公子哥儿们一般如此近距离的,明目张胆的对薄云朵垂涎三尺。
但彼时的结果,与他燕莲阙的想法和估算,竟然是背道而驰的。
这不得不让他再次,将刚才那番疑惑重提。
莫非,他的好弟弟真的和薄云朵已经……
*
皇宫,这是一个占据整个京城三分之一面积的一方城池,自一隅高塔山巅上俯瞰,许会觉得它也不过巴掌大,是渺小的。
但,当一踏入皇城,身居深宫,你会发现,它竟然很大很大,大的,就像走进一只巨shòu的嘴,你望不到头,走不到头。
数之不尽的宫殿,眼花缭乱的长廊,没有边际的重叠檐角,就像巨shòu看似简单,却错综复杂的内脏经络血脉,完美的,形成了这,迷人迤逦的偌大迷宫。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皇宫这个人满为患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城池里,那些尔虞我诈却还能依旧如火如荼,甚至有不少,能瞒天过海进行下去的原因。
看似一切展露在阳光之下,可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角落,都因为阳光,而生出了黑暗。
黑暗在这座迷宫似地城池里,被滋生的,被隐匿的,竟如此悄无声息,肆无忌惮。
薄久夜这样一个人物,进到皇宫,利用他的人脉,竟在这皇宫之中,能丝毫不被人发觉的,到了一处隐蔽之所。
之所以说此处隐蔽,是因为这里廖无人烟,除了人工开凿的假山,人工汇成的瀑布,人工种植的花花糙糙,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一片假山林立,竹枝繁密的地方,只有人工汇成的小型瀑布哗哗的流水声,便再也没有旁的杂音,静谧幽僻的,近乎与世隔绝。
薄久夜绕过一排排一丛丛的高耸雪竹,真像走进了似竹林打造的天然迷宫,走不到尽头,但越是往内走,就越是听到不一样的声音来。
原来,那声势不小的瀑布声响中,还夹杂着,金属兵器的呼啸声。
声音并不尖锐,只是空气的被利器破开的响动,并没有兵刃相接的那种声响,显然,这是有谁在这里,在独自一人的舞刀弄剑。
果不其然,在绕过两排耸立的雪竹群之后,一道月牙色的人影,挟裹着银光闪烁缭乱人眼的刀光剑影,婉若游龙般,在竹林深处上下翻飞,四面游走。
人影的速度很快,因为竹林深处幽暗,让人根本辨不出,这人的模样。
薄久夜停下了脚下闲庭漫步般的步伐,不紧不慢的抬了眼皮,不咸不淡的,望向身前十米处,没有停歇舞剑的月牙色身影。
“你的气息这么乱,倒是头一次。”
月牙色的身影没有停下来,依旧招式似龙飞凤舞,看起来有招有式,可怎么都能觉出一股凌乱味道的练着刀剑。
这人没给回应,薄久夜不恼,也没有任何的qíng绪,不动声色的屈指一弹落在自己肩头的枯huáng竹叶。
“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更像……心乱。”
乱字刚一从他嘴里出来,锵的一声,一柄泛着幽冷银光的软剑直刺而来,瞬间,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
这竹林深处,除却夜空的月光透过繁密的雪竹枝叶,斑驳的挥洒进来,也就只有每一簇的竹子堆里,那一盏盏大理石琢成的宫灯,立在了里头。
竹林虽然时常有宫人修剪,可实在生长的太快了,东南方多雨,几场雨水下来,又不知道有多少雨后chūn笋冒出,几个恍眼间的工夫,就抽条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