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莲_作者:璞玉难负(179)

2017-12-10 璞玉难负

  云鹊被这粗鲁的动作划得眼睛一片红肿,只能无力地躲闪着,可是脸被高云长钳住,压根躲不掉。

  终于脸上的泪都被擦gān,她的脸又被高云长捏着,她的眼睛被迫对上高云长的眼睛,一看到那双含着愤怒的眼睛,云鹊的眼泪便又止不住了。

  高云长气急败坏地放开了她,烦躁地在房里走来走去,忽然又过来捏住云鹊的下巴问:“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我,是我高家对不住你,还是我高云长对不住你,bī得你要这样对我们?”

  云鹊已经泣不成声,只知道拼命地摇着头,否定着高云长的说法。

  高家没有对不起她,高云长……自然也没有对不起她。

  高云长看着云鹊那张哭花了的脸,心里也传来一阵阵痛,他今日从项景昭的嘴里听到云鹊勾搭宋慈的消息,便觉浑身像被火烧了一样的难忍。若不是项景昭同他分析过,说云鹊见宋慈很可能是为了跟王知府搭上线,而非给他戴绿帽,他可能这会早已将云鹊撕了,哪里还有现在这样的问话?

  可是即便是被项景昭劝过,高云长还是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发泄不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因愤怒而变得有些颤抖的声线,问:“那毒是你放在那的?”

  云鹊哭得已说不出话来,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高云长已气红了双眼,他快步冲到了云鹊的面前,云鹊以为他又要来捏自己的脸,忙惊慌失措地往后缩了缩。

  高云长被她这受惊的模样刺痛了眼睛,一颗心也被揉的七零八落,酸涩难忍。他面露痛苦地盯着云鹊良久,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半蹲着抓住云鹊的肩膀问:“你是不是不知道那是毒药?你是不是以为……以为那是欢qíng药?你,你只是为了再把我绑在身边吧?是不是?”

  云鹊眼中的泪像没有尽头一样留着,她听到这些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高云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糙般,眼睛死死地盯住云鹊的脸,单等她一个点头。

  云鹊看着高云长眼中的期盼,眼神变得绝望,那绝望又瞬间被泪浸湿,被水渍带着滑落脸颊,于是她整张脸便都开始绝望。

  许久,云鹊终于从哽咽中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开口说:“不……”

  高云长的脸色瞬间冰冷,他用力将云鹊掼到地上,仿佛自己刚刚碰到了一个多么脏的东西。

  屋子里突然沉默下来,但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沉默之后,便是法官的一锤定音。

  云鹊就是那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她如今已经不再哭了,因为她明白哭也没什么用了。

  仿佛过了一生般的沉默之后,高云长冷着嗓子开口:“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那是毒药,你没有受过胁迫,你是亲自将毒药放到我的卧房中的,这三个问题中只要有一个答案是否定的,你都可以摇头。”

  云鹊这回仿佛放弃了所有抵抗,她湖水一样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地波澜,没有一丝犹豫,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高云长觉得自己的心脏轻轻一滞,可是这样的停滞相比于之前的心痛来说,显得太微乎其微了。

  两人就如早已知道了审判结果的原告与被告,一个不过是走程序一样的,念出被告的罪证,以对这个案子做最后的总结,而另一个,只是麻木地等待那判罪的一锤。

  高云长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呆坐了好久,才觉得自己有力气站起来了,正要走时,云鹊突然开口了。

  “我父亲从来没有爱过我。”

  “他是个酒鬼,也是个赌棍。”

  “他娶继室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只是哪日出去捡柴火,回来时屋子里便多了一个人。”

  “我的继母漂亮,但我从来没喜欢过她,因为她总叫我劈柴,洗衣,做饭,做所有本该她做的活计。”

  “我喜欢泡冷水,不为别的,就为提醒自己,我的生父,我的继母,在我年幼时那样对我,他们都不是东西!”

  “我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我只能在心里咒他们,我的手每觉得一分寒冷,便如往他们身上扎了一刀。被卖的八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后来,谁叫我遇见了少爷,您那日不过是说了一句不能用冷水,我便觉得您拉着我泡了一次热水澡。”

  “那热水从我的口鼻涌进来,来势汹汹,热làng灼灼,我差点没给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