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人群中起了骚动,项木两人好奇地向后看去,只见身后的台阶上,两个轿夫抬了一顶竹辇,上坐着一紫衣青年,用手撑着头,若遇人跟他打招呼,便有礼地点头微笑,并不多话。
旁边有人问:这人是谁?
答:妙音馆伶人云起。
云起?
待看清那青年的模样,项景昭蓦然笑了——五分柔美五分英气,是个美人啊!
木青渊看他傻笑,轻拍了下他的头:“别盯着看,无礼!”
项景昭便笑嘻嘻地回头跟木青渊继续往上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望,跟云起的目光正好对上,那双眼睛带着几分笑意几分冷清,又搀着几分琢磨不透,煞是迷人。
啧,真美。
原不该称他美,他也不算美,可项景昭却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只觉得这云起就是自己心目中的美人。
如此进了寺庙,项景昭跟着木青渊左殿右殿都拜了拜,途中还遇到了那云起,他正跪在菩萨像前,闭着眼睛,任人来人往,不扰他分毫。
彼时木青渊正跪在蒲团上诵经许愿,管不着他。项景昭看得有趣,上前扯着云起袖子晃了晃,云起睁眼,见是一小孩,微微笑了笑,也不撵人,也没拽回袖子,复又闭上眼睛诵经。
项景昭也没再晃,捏在手里的衣角却舍不得放开,只好站在云起跟前,盯着那英挺的脸瞧他的眉眼。
也没多立体,也没多惊艳,怎就会这么美呢?
木青渊拜了菩萨,看项景昭拉着陌生人衣角不动,又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皱眉示意他不可无礼。
项景昭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跟木青渊一起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云起都再没有睁过眼了。
拜了菩萨,有小僧侣过来问他们是否抽签,又指了指旁边的一棵百年老树,说那签筒就放在树旁。
项景昭瞧过去,只见那树边立了个木扎的小台,里面供的不知哪路菩萨,旁边有一签筒,再旁边靠着功德箱。
这寺庙也是有趣,一路走来,庙里放功德箱,路遇散菩萨像旁边也有功德箱,这会子,老树也要收银子了。
看木青渊有些兴致,项景昭也不忍扫他兴,陪着上前,却不摇签。在他心里,这种东西跟心理暗示一个道理,不管真假,听得多了反而会令人束手束脚,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做个糊涂人来得自在。
等一系列事都做完,抬头看天,这太阳都还没晃到正头顶呢。眼看着时辰还早,项景昭有些懊恼出来太早了。原以为庙会很热闹,谁知不过一个时辰就全逛遍了。
也就是他了,别的孩子哪个不是在一个摊子前赖着不走的?只他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又对已看过的东西再提不出半点兴趣。就算如木青渊那般老成的,在为自己母亲祈完福后,也想再去外面的集市逛逛呢。
项景昭百无聊赖只得跟在几个大孩子身后,倒像是他在照看着几个小孩一样。
高云长便指着他笑:“我们项小菩萨是个稳重人!”
众人哈哈大笑,木青渊凑到他跟前问:“可是觉得无趣?若无趣,我就带你回去了。”
项景昭看木青渊那控制着不看周遭摊子的神qíng,笑了:“原gān什么都是可以的,只要跟着哥哥们就好。”这就是他的真心话了。
木青渊还有些犹豫,项景昭又说:“我回去还不如待这,好歹人挤人的有些生气。热热闹闹的多好!”
木青渊点点头,也不多说,跟着一伙人去看耍猴的,看得小脸通红,却也从没有忘记牵着项景昭的手。
项景昭陪着他们在下面玩了好一会,偶尔把目光瞟向山门,都没有见那云起下来,这会子,足够他祈福三四遍了吧,或者已从后山走了?
但他来时就坐的竹辇,身边的脚夫似乎也只是临时雇的,没个人伺候着,后山那么远,他一个人走的了?
呸呸呸,人家可是男的,这点路有什么走不了的?
胡思乱想着,终于有人喊他们去酒楼,进了包厢,一席饭菜已经摆好,几个少年肚子响成一团,也不客气,直接扑到桌子上开吃。
等吃了个半饱,众人才有心思说话。
项景昭从窗口望望外面,不无失望地说:“也忒无趣了,你说我们外出一趟,怎的一个找茬的都没有,一整天只是这么瞎逛。”
有人笑起来:“还说你是项小菩萨,转眼你就想着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