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láng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用完全被盔甲包裹的手挠了挠后脑部位的头盔,不明所以。
嬴政脸色铁青。
好一个白起呵……
他究竟是为谁忤逆祖母?
他究竟是为谁篡夺王位?
他究竟是为谁召集千军万马、扫dàng六国,一统中原?
千里阿房,不过是掩人耳目。
他爱的是谁,阿起难道不懂?
哪怕那翩翩少年早已在血池中化为嗜血怪物,哪怕那温热身躯早已刻入冰冷盔甲。
哪怕一人为君,君临天下,一人为将,执掌生死。
哪怕他们本为兄弟。
哪怕他们并非男女。
爱,就是爱了。
不讲道理。
纵他游走后宫,尝尽天下美女,心口的位置,究竟是谁,难道阿起不知?
三千弱水,不过是为了护阿起一滴甘露。
他用七国无数少女的青chūn、幸福、人生作掩护,只为替阿起避嫌。
只为将这段不伦之恋藏入暗幕。
他的君位为谁夺?
他的天下为谁打?
他引得天地láng烟弥漫、引得帝国白骨遍野。
无数本可以安居乐业的青年被带上战场,无数本可嫁与良人的无辜少女被招入宫中孤独余生,为了这段不伦之恋,他双手鲜血淋漓,背负如山罪孽。
可到头来,这江山为聘、天下为媒,到头来,竟敌不过一个女孩子?
当狄仁杰的令牌bī得他láng狈不堪,他的阿起,究竟在哪里?
他宁可他远在他方。
却看见那个陌生女孩儿挡在他身前的一瞬,阿起宛若离弦之箭,以誓要护他生死的镰刀,为别人挡下令牌凌厉的风声。
惊讶。
愤怒。
耻rǔ。
他以为他的阿起已被命定之人召唤,却愤怒的发现那女孩儿根本就不是阿起的具化者!
他不知道他是怎样忍到现在的。
他只知道。
当人群散尽。
他。
嬴政。
千古第一帝。
想杀人。
去他妈的千古第一帝。
没了你,纵有天下又如何?
他将白起一脚踹出,冷着脸跟了出来。
这阳光可真特么暖呵。
暖的让人心寒!
君锦冷眼看着嬴政冷着脸,向白起bī近的背影,没有任何反应。
她看得到嬴政的愤怒。
也看得到嬴政的哀伤。
她只是奇怪,人与人之间本就充满隐瞒与欺骗,负心汉与薄qíng女本就是多数恋qíng的主旋律,真爱那般难得,被骗又能如何?
反正她是无所谓的。
白起一身重甲,轻松的从地上爬起。
他本是羸弱之躯,却进行了赌上xing命的魔道手术。
自此以后,所向披靡。
再沉重的铠甲到了他身上也不值一提,再难以挥动的武器到他手中也轻如玩具。
他是手持夺命镰刀的最终兵器,是帝国王位前最坚实的守护神兵。
他用自己的血、自己的ròu、自己的生命,让自己成为敌军无法逾越的最qiáng堡垒。
冰冷光滑的铠甲不需要拍去尘土。
白起轻松的从地上爬起,扛着那巨大的镰刀,顺从的走向他的阿政。
阿政不喜欢看他的脸。
那就不看。
阿政不喜欢看他的人。
那就不看。
虽然盔甲穿起来冷冰冰的,看起来也很像怪物。
但只要阿政喜欢,就足够了。
再沉重的铠甲,穿得久了,也会习惯。
再艰难的包袱,背负得习惯了,也会轻松。
他愿意舍弃自己原来的身份、原来的地位、本来可以继承的尊荣,做他手中最致命的杀器、最坚实的盾牌、最有威慑力的怪物。
只要阿政开心就好了。
别的,不重要。
阿政为聘的江山,他来打。
阿政为媒的天下,他来争。
他不想知道阿房宫中有多少绝色佳人。
他只知道。
他爱他。
爱,就要不顾一切。
爱,便是如你所愿。
爱,是不争不抢,是沉默的凝望、深qíng的寡言。
他爱他。
好爱。
好爱。
从血池中那匆匆一瞥。
便爱上了他那对孤高却暗藏着温柔的眼。
阿政……
阿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