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回过神来,扬起一抹标志的痞雅笑容:“不然呢?我可没有持枪证。”
周源舒舒服服的伸懒腰。
再有半天,就要到约定的地点了。
从被投入这个林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您信命么?”周源仰躺在小溪里,忽然有些感伤。
刘备想了想他和孙尚香那段孽缘:“信吧。”
“信‘吧’?”周源无语的重复了一下。
老滑头就是老滑头,说什么都模棱两可的,给自己留余地。
“我可能快要死了。”周源半是认真半是撒谎:“我得了绝症,活不了几天了。”
刘备当然知道周源所谓的这个绝症是什么。
他就是为周源和陈淞的生死局而来。
但他一直没有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告诉周源,他叫文有田,是个爱好cos的时髦大叔。
文有田,文又田。把“刘备”这两个拆开,再去掉“刘”字的偏旁,就是“文又田”。
如此怠惰的取名方法,周源一眼就识破了刘备的真实身份。
但人生如此艰难,何必一定拆穿?
他装傻。
刘备也装傻。
两个蓄谋已久的人,装作萍水相逢的路人,就这样和谐的走了一路。
“有些话,我一直堵在心口,不知道该和谁说。我死的时候大概不会有牧师听我的忏悔,您愿意和我做一个游戏么?”
刘备拎着火铳坐在岸边柔软的糙地上:“什么?”
“jiāo换秘密。”周源从溪水中坐直,认真的看着刘备的眼睛:“我们来jiāo换彼此隐藏最深的秘密。”他温和的笑了笑:“你我萍水相逢,唯一的jiāo集便是在这树林里寻找出口,以后不会有任何jiāo集。所以,就算是说出来,也没关系吧?”更何况我马上就要死了。
但后面这句话他没有说。
蝼蚁尚且偷生。
何况他这个活生生的人。
他终究还是不愿意诅咒自己的。
万一,哪怕只是万一,万一义父心软了呢?
万一生死局被取消了呢?
绝境面前,人终究还是喜欢给自己留一个“侥幸”。
“秘密吗?”刘备沉吟。
周源就要死了。
这个任务之后,周源也好,陈淞也罢,他们都会死去。
而他的秘密,他那说不出口的秘密,也会随着他们生命的流逝永远的被掩埋在血沫之中。
“可以考虑。”他平静:“你先来。”
“好,我先来。”周源沉吟着,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浸入冰冷的溪水中。
良久。
“我不是个好男人。”周源终于闭上双眼,沉重的开了口:“我辜负了许多姑娘,我背叛了她们,我禁不住诱惑,我让她们的爱qíng蒙羞——我总是在开始一段恋qíng之后又无法自制的爱上另一个人。”
“哦?是么?”刘备接口:“你劈腿?”
周源苦笑:“嗯,而且不止一次。”
“那的确挺渣的。”像我一样渣。
当然,后面这半句,他并没有说出口。
在他的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是人之常qíng。
只有他会为此感到羞愧,也只有他会因此明白,他是那样的爱香香。
“我是个渣男,所以我不配得到爱qíng。”周源睁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天上那轮越来越刺眼的烈日:“她对我呼来喝去,她对我毫不在意。她不爱我,我感觉得到,她看不起我。”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可是对我来说,她比我之前所有的女人都让我着迷。”
刘备沉默倾听。
——嗯,是的。香香也对我毫不在意。她不爱我,我感觉得到,她恨我。她恨我窥伺她哥哥的大好河山,她恨我让她的余生变成了那场江山博弈的筹码。可是对我来说,她比我之前所有的夫人都让我用心。
“我们在一起了,被传为圈子里的模范qíng侣。可我知道,她根本就不在意我。之所以被传成那样,不过是因为我无条件的让着她。她厌烦我,她嫌弃我,因为她知道我是个薄qíng善变的人。”周源努力微笑,却觉得心里发苦:“她的职业有些神秘,她是一名验qíng师。”
“验qíng师?”刘备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你辜负那些姑娘、背叛那些姑娘的原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