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真的好累。
工作内容也好。
医患关系也好。
无不让她身心俱疲。
前天晚上，又有个病人家属给她塞红包。
她没接，结果昨天转身就在卫生间里听见那个家属打电话，说什么她儿子的主治医生眼高于顶，两千块的钱包嫌小不肯要。
收了是医德败坏，不收是眼高于顶。
有的时候，她真的搞不清楚她究竟为什么要学医。
大学的时候，朋友们恋爱、旅游，她抱着专业书年年期末赛高考。
再然后，或是考研、读博，或是各种培训。
当她终于开始工作，同龄人中混得好的已经当上了高管，她却只能做领着基本工资的实习医生。
姐妹们纷纷结婚生子，她却连相亲的时间都没有。
既便如此，依旧被病人挑毛病、被媒体挑毛病、被那些被她拼命救治过的人挑毛病。
当初，究竟为什么要学医呢？
现在，又是为什么坚守于此？
她在这样的彷徨中背对着郑月的病房，逐步远去。
为了受人尊敬？
为了生活稳定？
不，不是的。
医患关系如此脆弱，她这个所谓的白衣天使，哪里受人尊敬？
手术不等人，她曾多少次被这份工作的神圣使命从饭桌、从chuáng铺、从浴室里拽上手术台？她的生活哪里稳定过？
说到底……还是为了那最单纯最圣洁最美好的初衷吧？
——为什么想学医呢？
——因为医生能治病救人！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虚弱而又疲惫的笑容。
耳边，忽然传来仪器的警报。
第144章。借刀
“现在的医生啊！啧啧。”
“你说国家给她们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花了那么多钱，该死不还是死了？还不如死家里呢，特护病房啊！”
“我跟你们说，前几天啊，我陪我儿子去医院体检。前前后后加起来花了八百多呢，结果，你们猜怎么的？”
“怎么的？”
“啥事儿没有！八百块就归医院了，你说，现在这医院不就坑人呢嘛！”
隔壁桌的几名中年妇女没完没了的在哪叽叽喳喳，韩雨琪撇了撇嘴，合上菜单，望向点菜的女服务员：“美女，我们可以换一桌么？”
女服务员一脸茫然。
韩雨琪笑着解释：“这儿的空气有点浑浊。”
“啊？”女服务员茫然的皱起鼻子，嗅了嗅周围的空气。
范羽悄悄压低了身子，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刚洗的啊，不至于这么快就有汗味儿了吧？
韩雨琪轻轻地打了他一下，余光瞥向隔壁大妈。
范羽这才放下心来。
女服务员虽然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还是配合的带韩雨琪和范羽换了一桌。
韩雨琪点了菜，又让范羽看了菜单，静候美味。
那几个中年妇女还在喋喋不休，但现在这个距离，韩雨琪已经听不见了。
兄妹俩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刷微博。
“诶，你看这个！”范羽忽然发现新大陆：“郑月那死丫头竟然真死了！”
“死了？”韩雨琪一愣，郑月敢对楚云晴那么下绊子，她早就想好了怎么收拾她。
可是，那个先动手的竟然直接把她弄死了？
“你看，微博上有。”范羽给韩雨琪指了指屏幕：“窒息死亡。说是医疗事故。”
韩雨琪接过手机，放大图片：“什么医疗事故？我看明明就是被掐死的。”
范羽耸了耸肩：“算啦，吃饭吧。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韩雨琪把手机还给范羽。
范羽接过：“所以呢？”
对啊。
所以呢？
韩雨琪撑着下巴，想了想，没想出答案来。
的确，这是一条人命。
她的死，对于她的家庭来说，或许是一场天大的再难。
但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医疗事故的话……她的主治医师没事儿吧？”
“怎么可能没事儿。”范羽继续刷着微博：“下半辈子要毁这儿了。”
韩雨琪迟疑着，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