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便摆摆手:“你们先回去,老二留下,伺候我歇息。”
何家淑默不作声留了二十两银子,她如今虽然得了两个孩子,日子好过些,可到底还是低人一等的。
何家慧骂骂咧咧的去领何长谨,嘟哝着埋怨声音很大,何儒年听见了不作声。
何家贤留下来,徐氏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纸包,里面包着一千多两的银票:“这些银子,是你这些年补贴我的。我都没舍得花。”
何家贤下意识推回去。
徐氏苦笑:“不是给你的。你拿着这些银子,等你父亲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接济一下他吧。他这些年被人伺候惯了,不知道一个人能不能行。”
何家贤看见徐氏眼角的泪花,心里触动万分。
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何儒年这些年再对徐氏不起,徐氏终究是不会忘记了她二人的qíng分。
只能点头答应了。
徐氏这才含笑闭上眼睛:“你回去吧,别再过来看我。让你父亲也别进来……”
何家贤听着像遗言,大叫一声:“母亲!”
徐氏伸出枯槁的胳膊摸摸她的头:“我没事,若是你父亲做了饭,教他放在门口就是,我不愿意再见她!”
听见徐氏还愿意吃饭,何家贤才松了一口气。
她本想让红梅过来伺候徐氏,只怕徐氏不会答应。有了一个珊瑚的前车之鉴,她提也不敢提。
见徐氏真的不打算与自己再说话,何家贤小心翼翼收了银票,离开了何家。
何家慧在门口等着,牵着何长谨,问何家贤徐氏说了什么。
何家贤没有说银票的事qíng,只说教她照拂何儒年。
何家慧冷笑着道:“好好的家被他作成这个样子,还照拂,母亲也就是看你心善罢了。若是换做我,恨不能与他同归于尽……”
何家贤不作声。
何家慧知道她是心软的,不然徐氏也不会把这件事qíng托付给她,问候了一下孩子们,牵着何长谨走了。
没了chūn娇,她对何长谨一个孩童,也没什么恨意。
翌日晌午,何长青过来敲门,要何家贤回家奔丧。
何家贤一愣,炎热的夏天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瓢凉水,呆在当场。
她蹲下身搂着然然:“孩子,娘没有娘了!”嚎啕大哭。
然然也跟着哭起来。
何家在大房的帮助下,早已经缟素一片。何儒年像是被抽了魂魄,木偶人一般走着流程。
何长谨到底是何家的长子,记在了徐氏的名下,回来捧灵摔灵。
姐妹几个哭作一团。
沈姨娘到底是把孩子生下来了,一个女孩儿。瞒得密不透风,话说有个丫鬟背着人嚼了一句舌根,就被方其业下令剪去了舌头。
何家贤听说了,越发庆幸早日脱离了方家,真是泥坑一样的肮脏不堪。
等到又是一年秋季下场时,听说方其凯没有参加。
方其瑞一去又是大半年,回来后去了梅姨娘那里一趟,也跟何家贤想的一样,摇摇头说了四个字:“乌烟瘴气!”
这次回来,方其瑞盘了一个小铺子,开始做起了皮毛生意。
恰好是冬天,开张后生意不错。除了一些以前跟方家有些过节的浑人过来找茬,被方其瑞打发之后,倒是相安无事。
家里有了男人坐镇,何家贤到底底气足些。不像以前怕人家欺负她们孤儿寡母的,总是闭门不出,尽量减少纠纷。
也因此,燕州城的人都知道方家老二搬出来住,却很多人并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方其宣来到家里,何家贤听说他明年要去京城参加殿试,前途无量,自然是大大恭贺了一番。
方其宣不敢当,提着厚礼yù言又止。
何家贤只微笑看着他:“你如今自立门户,又没有什么顾忌,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方其宣就抱拳:“还是二嫂明理。”说完涨红了脸:“我是见有位姑娘,知书达理。只我家中并没有合适的长辈了,想请二嫂出面……”
何家贤面上一喜,又想到方其宣还在孝中,就听他继续道:“……先定下来,我去参加殿试,若是中的,自然也能给人家姑娘一个jiāo待。若是等中了再提,多少有些携身要价的意思……”
既然是qíng投意合,当然是贫苦的时候在一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