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嬷嬷上前,跪在长安公主身前,掏出帕子替她擦眼泪:“公主莫要这么说,驸马他……”
“是我的错,”长安公主打断了梁嬷嬷的话,“qiáng扭的瓜不甜,他没有错,是我错了,可嬷嬷啊,若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嫁给他,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他,我想着十年、二十年,我总能把他的心焐热了,可他、可他死了,死了!他不给我机会了!”
寒风呼啸着,遮掩了咽呜哭声。
长安公主的身子蜷缩着,脑袋埋在膝盖上,哭得浑身发颤。
梁嬷嬷垂着眼,轻轻拍着长安的背,眼底冷冰冰的。
她想说,焐热了又如何?
她从长安公主幼年就伺候着,自然也认得房幼琳。
论模样、论才qíng,长安与房幼琳不相伯仲,若有差异,便是出身与xingqíng。
房幼琳温柔娴静,长安骄傲锐气,xing子不同,原本也不是什么高低输赢,可人心总有偏好,林勉清喜欢的是房幼琳那样的姑娘。
哪怕长安在驸马跟前压抑自己的脾气,学着做一个温和之人,落在驸马眼中,也不过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格格不入。
只是,这些话,再与长安公主说一百遍、一千遍,她也不会懂,她不想懂。
不懂就不懂吧,梁嬷嬷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反正,人都不在了。
云层渐渐散开,露出半边月亮,清亮的光落在未化尽的雪地上,使得视线亮了许多。
陆毓衍回到府中,让人去请了谢筝,自个儿径直往陆培元的书房去。
谢筝快步过去,给陆培元问了安。
陆培元放下了手中的笔,认真听陆毓衍说话。
陆毓衍将李昀jiāo代的事qíng一一告知。
谢筝捏着指尖,她没有想到,李昀竟然从绍方庭口中得知了一些内qíng。
而陆培元琢磨着的是旁的事qíng。
“房幼琳……”陆培元的指尖点着桌面,良久,道,“我曾听过几句传言,房幼琳和林驸马合过八字。”
这个消息,陆培元已经记不起来是从哪个同僚那儿听来的了,没凭没据的话,陆培元没有当真过,况且,又不是什么要紧事,别人家儿女婚事,他不会去打听真假。
这事儿早就已经抛到了脑后,若不是陆毓衍提起房幼琳,陆培元压根就想不起来。
可既然李昀留下了那么一句话,看来,房幼琳和林驸马议亲的事qíng,并不是空xué来风。
就是不知道是八字不相配,还是没合出个结果,长安公主就在御书房里看到了林勉清的丹青,一心要让他做驸马。
谢筝拧着眉,道:“莫不是殿下觉得,驸马爷坠马的原因在房姑娘身上?”
房幼琳早就嫁人了,林驸马娶了公主,就算有胆子跟着秦骏胡来,也断断不敢和房幼琳这样出身的官家女纠缠不清。
公主要为了房幼琳与林驸马起纠纷,早些年就闹起来了,怎么会在房幼琳死后和驸马闹得不愉快?
话又说回来,林驸马坠马是意外还是谋害,并没有定论。
陆毓衍低声道:“原本,可以借着狄水杜的案子查梁松和梁嬷嬷,可梁松出了城,衙门里寻梁嬷嬷问过话,似乎也没有什么进展。若是找不到梁松,这案子……”
陆培元哼笑一声,道:“寻到了人,有寻到人的审法,寻不到人,有寻不到人的路子可走。刑狱之事,端看主审怎么想了。”
谢筝闻言一怔,转头看着陆毓衍。
陆毓衍敛眉,亦琢磨着陆培元的这句话。
第二百零六章 难听
翌日一早,陆毓衍去都察院里点卯。
才过了一个时辰,安公公笑眯眯进来了。
“陆公子才回京城,按说手上事qíng不少,不过,那狄水杜的案子,还请陆公子帮个忙,与顺天衙门一道,早些将案子破了,也省得主子们烦心。”
陆毓衍看了几位同僚一眼,谦虚了几句,随着安公公往外头走。
安公公压着声儿,道:“公主今日进宫去,娘娘很是担忧,殿下向圣上禀了,陆公子只管放心做事。为了公主府的名誉,也要快些破案。”
这话说得简单,陆毓衍还是听懂了。
裕成庄是长安公主的私产,明面上的东家狄水杜死了,衙门里却查到了梁嬷嬷的侄儿头上。
公主还在为林驸马的死伤心,哪有功夫理会这些事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