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两人才围着德妃说话撒娇。
午膳时,大家围坐在一起正要动筷,兆佳梓晗及时赶到。
自四十七年废太子,她与胤祥一直被圈禁在养蜂夹道。整整十年。前几日才被放出,若不是胤祥得了病,还不知道康熙要关他到什么时候!这是十年来第一次见她。
“本是要一大早来请安,结果被府里的事绊住来晚了,额娘莫怪。”梓晗低眉颔首,有些不安。
德妃十分心疼她,拉着问长问短,末了让她坐在身边用膳。
“这十年苦了你了,我的孩子。”德妃有些动容,拍着她手背叹息。
“一点也不苦,这些年爷很照顾我,能陪着他,我很满足。”
“老十三怎么样了?”
“太医给看了,开了一摊子药,喝了几日有些好转。”
听了梓晗的话,大家才放下心来。
“没能亲自来给额娘请安,爷很抱歉。”
德妃摆摆手:“让他好好养着,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礼节。”说完又吩咐墨玉拿了许多名贵补品让梓晗带回去。
午后,德妃回屋休息,我们也准备散了。
退出来时,梓晗叫住了我。四福晋知趣地带着两个孩子先行一步。
“十三嫂,有事吗?”
梓晗犹豫再三,道:“你……去看看他吧。”
梓晗的主动邀请,让我颇感意外。对于胤祥的病qíng,我是担心的,这几日也不是没有想过去看他,但我也有太多的顾虑。十四会介意的,尽管他不说,可我知道他会。更何况如今胤祥也有了那个愿意与他长相厮守的人,或许不打扰才是对他的祝福,该安慰陪伴的是她,不是我。
把心一横,勉为其难地扯动嘴角:“不用了,有你照顾他,又有太医尽心诊治,相信他会很快好起来。”
梓晗拉起我的手,道:“其实这么些年,爷真的对我很好,但这不是爱,而是因为他的愧疚,在他心里,十个我也不及一个你,他一直爱的人是你,我都知道,可我不怨他,也不怨你,此生能拥有他,能守在他身边,我已知足,亦是无悔。”
梓晗泪眼朦胧,却还死死咬唇乞求地看着我:“出来后,皇阿玛并未对他过问太多,他比在里面更加失落,饭不吃,药不喝,病qíng反而更严重了,刚才为了不让额娘担心,我才说了假话,如今的爷意志消沉,谁的话也不听,可你不一样,我知道你他需要你,帮我劝劝他吧落梅,算我求你!”
难过的qíng绪涌上心头,即使知道他今后会东山再起,还是会为他此时的落寞而叹息,因为再大的荣耀也弥补不了他最敬重的父亲给的爱与信任。
胤祥的府邸不大,大概主人许久不在,园子里好几处地都荒芜了,杂糙丛生。
我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胤祥的院落。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阵阵咳嗽。我顿住脚步,站在门外,看着倚在窗前的人一动不动,黑亮的长辫中夹杂着银丝,衣着单薄的他举目沉思,让孤寂的背影更加落寞。这还是我认识的胤祥吗?这十年,无qíng的岁月都对他做了什么?
又是一阵咳嗽,我踱步进去,走至窗前:“十三爷好兴致,都咳成这样了还有心思赏美景!”
“啪”地一声窗户被我关上,转身看他,瘦弱的身子再不似往常般魁梧高大,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刮倒。
“梅儿,你来了!”一股酒气扑鼻而来,这时我才看见他手里握着个酒壶。
“别喝了,身子要紧。”伸手去夺他的酒壶,被他轻挡回来:“不碍事,过来坐吧。”
他有些艰难地走到桌前,缓缓坐下,斟了两杯酒:“咱们有些年头没见了,今日你来,我很高兴,来,gān了这杯!”
杯酒下肚,胤祥苦笑:“梅儿,你说为什么,十年了,皇阿玛他……”yù言又止,失魂落魄的他又连饮三杯。
“病还没好,真的不能再喝了。”见他这样,我甚是担心。
可是他依旧一杯又一杯,似乎仍不解愁,最后索xing抱着酒壶喝起来。
“我让你别喝了,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我怒了,抢了他的酒壶,拿得远远的。
“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还能是什么样?”
想要数落他,却见他趴在桌上,半醉半醒间,一手捂着膝盖,好似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