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信盒子看,掐指一算,十四已走了两个多年头,信盒里堆满了他的来信和我写给他未曾寄出的思念。
十四的信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沿途的美景,喜遇的趣闻都写在了里面,而一路的艰难困苦却总是只字不提。可我知道,行军打仗,最是艰辛,哪有他说得那样轻松愉快?他只不过不想让我担心罢了。
这样一个细腻体贴的男人,在我心里生了根,让我怎么舍得失去?
打开百宝箱,拿出放在最底下的玉坠盒子。自从十四把它给了我,我又惊又喜,因为这意味着我能回去,只要等待时机。可是渐渐地我也担忧起来,面对一天深过一天的爱念,我真怕有一日被带离这里,像我来时一样,猝不及防,与他永远分离。所以十四一走,我将坠子取下,放进了百宝箱底,仿佛离它越远,我在这儿的日子也会过得越久。
望着眼前的白梅玉坠,我苦笑:找了那么多年,如今眼前的玉坠就算有再大的魔力,也不及远方良人的一分。
此时此刻,脑子里全是他的影子,思念已翻涌成海,拿过纸笔,一字一句记了下来。
年关一过,就是德妃的生辰。儿子立了功,今年的生辰难免要隆重些。我这几日也绞尽脑汁,想着到底送什么礼物。恰好九爷让人传话,说替我解决了备好了德妃生辰的礼物。我跟着小东子去了九爷府中,这块豪门之地我可不常来。说来我和九爷也算熟络,但他都不常在府中,我自然也很少来。在长廊绕了七八个弯,终于到了大堂。
“九哥,你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有什么。”一见到他,我就忍不住笑着打趣。
他半眯着眼,挑眉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我嘿嘿一笑:“夸你料事如神……到底什么礼物?你确定我额娘会喜欢?”我催他赶紧把宝贝拿出来。
“不急,东西德母妃一定喜欢,保你过关……今日让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我抚着额头连连叹道:“失算了失算了,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商人重利轻义,更何况你是个成功的商人,啊……”话未说完,九爷的扇子重重打在头顶。
“放心吧,这不算jiāo易,不管你愿不愿意,那东西都是你的。”为了宽我的心,他透露道:“德母妃向来信佛,想来天下最jīng致的玉佛也莫过于我请来的这尊了。”
原来宝贝是尊玉佛,这礼物果然是妙得恰到好处。看我喜笑颜开,九爷才又开口道:“走吧,跟我去后院楼阁见一个人。”
拿人的手短,我瘪瘪嘴,乖乖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上了阁楼,给九爷讲的笑话说了一半,顿时哑住,笑容僵在了脸上。里面的那人缓缓起身,紧张地看我。
“怎么是他?”我沉了脸,不高兴地问九爷。
“五哥想见你,又怕你不肯见,只好让我约你出来。”
“找我何事?”自从两年前在墓地被我数落一番,我们基本不打照面,但我知道他私下找过鸿轩很多次。
“十四弟妹,我知道你恨我,辜负了明月,我也恨我自己。”他长叹:“当年我和明月的事被额娘知道后,我和九弟要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后来她莫名被送出了宫,却不在完颜府,我四处寻,也寻不着她的下落,直到她过世,也没能再见一面。”
“五爷真当我不知qíng?”我讽刺一笑:“连九爷都知道姐姐的下落,你会不知道?别再为自己的负心找借口!”
“五哥说的是事实。”九爷开口道:“当年你阿玛把你姐姐藏得很好,若不是你阿玛亲自送信给我,我也不会知道。”他有些懊悔:“当年明月选择了五哥,我是有不甘的,可是能怎么办?看她那么痛苦,我又能好到哪去?无法自己面对五哥,只好命小东子把信送去,谁知小东子并未亲自jiāo到五哥手中,而是被迫给了管家,这才耽误了事儿。”
五爷补充道:“当年明月前前后后寄的信,都被管家截住,到了心妍的手中,若不是你姐姐走后,九弟冲到我府中狠狠揍我一顿,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我和心妍大吵一架,管家被撵走,可是那些信,却再也找不回来。”
这么说来,五福晋是知道鸿轩的,多年前元宵灯会的一遇,竟装得跟没事人一样,爱新觉罗家的女人,都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