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出生再好,只要女子名声有了瑕疵,就跟掉了价的商品一般,一辈子都要受这些东西的掣肘。
燕清歌便是后者。
燕清歌嘴角的笑意越发冰凉,青兰和红柚望着眼前这个目光凌厉的少女,都有些怔愣,她们总觉得姑娘醒来之后变了许多,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我要去见祖母。”燕清歌掀开被子下chuáng。
红柚伸手拦住她:“姑娘才刚醒,还是先用过膳再去老夫人那里不迟。”
以姑娘的xing子,指不定心里的气还没顺呢,现在就去老夫人那里,只怕会把老夫人给气得中风。
红柚可不敢再让姑娘去做有损名声的事qíng,等姑娘用膳的时候她再好好劝劝,至少得叮嘱姑娘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才是。
“我要去见祖母。”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毋庸置疑。不知怎的,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霎时间迸发出惊人的气势,那是来自于绝对上位者的威仪。
红柚心里陡然一慌,连忙应声道是。
青兰见状,也赶紧安排热水给燕清歌洗漱,一时间,安歌院里的丫头尽都动了起来,好不热闹。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燕清歌坐在妆台之前,红柚替她cha上一支白玉簪子,燕清歌却摇了摇头。她从首饰盒里捡了一根扭丝牡丹紫金钗递给红柚。
姑娘平日里并不爱这些繁复的首饰的,不过也好,京城不比边关,太过素净只会被人小瞧了去。
红柚笑了笑,将钗cha进发间。
燕清歌看着铜镜里梳妆过后的自己,满意的弯了弯唇角。
今日青兰替她选了一件雪白香狐皮原锦边琵琶襟大袄,配上翡翠撒花洋缎裙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素净的打扮显得她整个人越发单薄。因着她刚退烧,红柚怕太复杂的发髻会让她头痛,便将那头黑发半挽起来,简简单单的,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显得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楚楚可怜。
若光看这一身,落在旁人眼里不免有些装乖扮巧,而方才燕清歌选的扭丝牡丹紫金钗给她平添了几分庄严贵气,虽然还是个水嫩嫩的小女娃,却也生出几分威仪来。
“姑娘真好看。”
青兰把缠枝吐蕊牡丹纹的披风替燕清歌系上,眼睛都望痴了。
“好了,走吧。”燕清歌淡淡道,迈着步子朝院外走去。
外头已经絮絮下起了冰珠儿,光是掀开帘子往外探一探头,都会有刺骨的寒风往脖子里钻,霎时便叫人清醒了过来。
燕清歌不由得哆嗦了一阵,即便抱着青兰塞过来的暖手炉,寒气也从脚底往上不停地钻。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般怕冷了。
自从进了八皇子府,她每日都会花两个时辰学习骑she,渐渐的,身体便好了起来,畏寒的毛病也不见了。
如今重回少时才发现,原来京城的冬日是这般寒冷。
她哈出的气变成一团白雾,笼罩着原本就不可捉摸的神qíng,叫人觉得越发神秘起来。
抬头看着雾沉沉的天,时近腊月,鸟儿尽都迁徙去了温暖的地方,此时放眼望去,只有空落落的一片。
第五章 信
她记起来,边关的天空有大半年都是这样,萧索空dàng。
从前哥哥们会带着小小的她在小镇巷子里穿梭,后来她慢慢长大,便跟在哥哥们身后蹿到练武场上,还会爬到城墙的尽头肆意笑闹。
任何时候,她的记忆里都有这样一片天空。
“不知道爹爹和哥哥们眼下如何……”她喃喃着。
这样一句话轻飘飘的飘进红柚和青兰的耳朵里,她们面面相觑,喉间不禁有些发苦。
姑娘从小在北疆长大,刚来京城就受这么大的委屈,大病一场醒来跟变了个人似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偏偏大将军和少爷们都不在姑娘身边,连个诉诉苦撒撒娇的人都没有。
瞧着真是心疼……
红柚上前劝慰道:“姑娘若是挂念将军和少爷他们,等姑娘病好了,可以写了信送去北疆,等冬日过了鞑子们消停了些,将军他们自会回信的。”
写信?
燕清歌眸光一闪。
“……皇后娘娘说了,你出嫁前在燕家的那么些年,送到你手里的信可都是jīng挑细选过了的,你还不知道吧……”
小太监不男不女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燕清歌不由得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