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仿佛劈在卢宁心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他记起来了,怪不得觉得灵堂上摆着的照片眼熟,那张照片上分明就是他自己!
但是他现在是正在参加自己的葬礼吗?怎么可能呢?他是怎么死的……不记得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死过!怎么会有葬礼?!
卢宁一时陷入“我不是卢宁那我是谁”的惊恐悖论中,脑子里千头万绪又理不清楚。
连虹一是个人jīng,她察觉到卢宁qíng绪的变化,心里又无奈又郁闷。
宁惊鸿是目前月色酒吧仅剩下的几名公关里相貌最出众的一个,只是xing格太yīn沉,为人又不够机灵圆滑,如果不是卢宁突然去世,qíng势对他们极端不利,她也不至于拉根朽木出来挑大梁。她只能自我安慰宁惊鸿年纪小,没什么经验,好好调jiao说不定还有翻盘机会。
想到这里连虹一又看向他,见他还呆头呆脑,气不打一处来,不由下了狠手,连虹一在卢宁胳膊上用力拧一把,拧完咬牙切齿地说:“还发呆!月色如果完了,你们这些人都趁早给我滚蛋!你借店里的钱也不用还了,我直接报警!”
接下来的话连虹一没说完,想来是他们二人之间特有的默契事件,只需说一半对方就能明白。卢宁聪明地没问,连虹一拧他那一下下了死力气,隔着毛衣都疼,他可不想再找不痛快。对方叫他“惊鸿”,卢宁对这个人没太有印象,但是显然对方把他认成其他的人了。
有疑点的地方太多了,但是当下显然不是询问原委的好时机,卢宁只能先应下来。
“连姐,我知道了。”
连虹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卢宁对她露出习以为常的假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对于连虹一让别人接手他的客户这一点,卢宁并不觉得意外。铁打的客户,流水的公关,有人跳槽或者离职的时候,就要有别的公关来继承他的“资源”,这是“月色”不成文的规矩。对酒吧来说,每一笔“资源”都意味着收入,每一条人脉都不能放过。
“宁惊鸿”突然表现得通qíng达理让连虹一感到有些奇怪,她印象里的“宁惊鸿”又孤僻又轴,不像能说出这种话。卢宁见连虹一面露惊疑,稍稍收敛嘴角的笑容,他现在迫切想知道一件事——他到底是谁。
“连姐,我去个洗手间。”
连虹一叹口气:“快去吧,把自己收拾好,场散了你抓紧时间跟几个客户熟悉起来。”
她说完伸手在卢宁肩膀上拍了几下:“你们这些小孩子,一点都不讲究,天上下雨也不知道打把伞,淋这么久,妆都花了。”
卢宁qiáng撑着礼貌的微笑听她训斥完,然后急急忙忙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回过神后卢宁就认出这是什么地方了,这里是月色酒吧的庭院,连虹一停一天生意腾出地方来给他做追悼会,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卢宁现在一想到自己死了就浑身发冷,再加上他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了,天气又yīn冷,卢宁有些轻微的发抖。
他迅速躲进洗手间,背靠着门才觉得踏实了一些。卢宁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之前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想不起来。
卢宁皱着眉头拼命回忆,但是他半点线索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好像喝了酒,然后一觉醒来就发现在参加自己的葬礼。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卢宁想不明白就不打算在这个死结上纠结,他深呼吸几次平复自己的qíng绪,然后慢慢站直身,走到洗手台前面。
月色酒吧装潢得非常好,洗手间都富丽堂皇,镜子永远被保洁阿姨擦得一尘不染,里面露出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卢宁微微睁大眼睛,镜子里那张脸也睁大眼睛,媚气横生。
卢宁有点明白连虹一为什么选中了他来继承自己的金牌位置,这张脸确实好看。他五官jīng致,轮廓分明,过颈的长发乌黑柔软,一双眼睛尤为出彩。眼珠里星光点点,眼尾细长,越到鬓角的地方颜色越深,像涂着眼影,但是淋雨这么久,真有妆早就花了,这人是没带妆的,眯起眼睛笑的话大约会有摄人心魄的效果……
卢宁将双手狠狠拍在洗手台上,心态差点崩了——这妖艳贱货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