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的人晚饭过后抽空来见了我,赵王府除了最开始的混乱,后面在王妃的控制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至少不会再出什么大纰漏。至于赵王画作的事qíng,太子暂时还不想闹大,所以赵王府才会这么快恢复秩序吧。一方面时机未到,这会儿赵王风代还没回来,甚至他们下一步计划了什么都无从得知,这么早把这张制造内讧的王牌甩出来,曝光过早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另一边,他估计也是顾及到这个楚曦筝吧,“顾及我”这话我实在是不敢想,毕竟当初发生了什么,他们到底到了哪一步谁也不知道。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暂时不了了之,至于什么时候给有心人逮着机会再揪出来大做文章,这都是后话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个解决的办法。
话说回来,如果这事儿真给抖出来,那风代和赵王势必会有芥蒂,到时候得益的定是太子了,既然有好处,他自会留风代一命,倒也不算最坏的结果。
“夫人,赵王妃身边的如茵姑娘求见,说是赵王妃有事相求。”
她既光明正大地来了,我自然也不必遮遮掩掩,便请了她进来,客客气气地在花厅见她。这丫头忠心耿耿,又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我自然也不排斥,还存了几分好感的。
她提着个食盒,先行了个大礼,而后把食盒递给了玉眉,“这是王妃娘娘亲手做的红豆苏,知道夫人爱吃特意送来,娘娘十分感激夫人今日劝慰开导。”
“娘娘客气,姑娘回去替我谢过娘娘。”
“赵王府今时不同往日,夫人仍能诚心相待,这才是娘娘真正感激不尽的。”今时不同往日?这话也只有蒙傻子去了,如今赵王是唯一能与太子抗衡的,我既不与太子同心,除了他,还能帮谁去?他面上式微,但实际上估计不过只是伤了个皮毛,无关痛痒罢了。虽然凶险,但还是有希望的。
我笑着从碟子里捻起一块红豆苏,有很浓郁的霍香气,还有桂花香。王妃是听了我上次的提议,不过料加得太多,盖住了红豆的香甜,吃不出什么滋味。勉qiáng吃了一块便没再拿。
“我有什么可以为娘娘效劳的吗?”东西不能白吃,想必是有正事了。
“夫人大恩大德奴婢先替王妃谢过了。王妃娘娘只是单纯地想道个谢,也算全了礼数。”
这么想也对,要真有事,她不可能就这么大摇大摆过来见我。
“奴婢听闻楚二小姐生病了,没有大碍吧。”
我微笑着作答,“无碍,她……也是担心世子,和赵王殿下。”我摆出一副yù言又止,犹豫不决带着些窘迫的样子,“我这个二姐旁的都好,就是做事冲动了些,所以许多事我也不敢同她说。这事儿她也是替娘娘和殿下着急得紧呢。千万别误会了她的心,姑娘明白才好。”
如茵会意,朝我福了福身子,“夫人放心,奴婢必不会多嘴多舌。奴婢说到底也是听王爷吩咐,后宅之事不大涉及。”说白了就是,这不关我事,我不多说,你也别指望我美言。
果然是个聪明的,几句话把自个儿摘得gāngān净净。你不涉及后宅之事?那你替王妃来来回回跑腿个什么劲儿啊!
我也不觉挫败,本来也没指望她说得上话,二姐如今能不趟赵王府这浑水最好,真要避无所避,自有侯府中人替她谋好后路,犯不着我cao这个心。至于我的立场,反正有了那些把柄秘事,我和王妃迟早是会撕破脸的,她就算知道我不可能威胁到她,心里也必是有个疙瘩在。也许因为这次的人qíng,她不会害我,但也不可能当作没发生。二姐毕竟和我一家人,怎么样我也是站在她这边,王妃心知肚明,我这几句话也不逾矩过分,她没由头计较。
送走如茵,我又在园子里走了走,雨虽停了但还带着几分湿气,嬷嬷们又是一番好劝,我只得早早地回房歇了。
到了半夜又做起噩梦,许久未梦魇,一时竟醒不过来。明知只是个梦,却怎么也清醒不了,只得一点点陷进去,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平静继续睡去。
梦里我浑身是血,跪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大殿外头,手上攥着一块沾满鲜血的玉佩。我满手满身血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旁的什么人的,只觉得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
我听见有人说“打入轮回”之类的话,太遥远听不分明,也不甚在意。不过一句话却是重重地击打在我心上,“永世不得心爱之人,得之亦失,叫你尝尝比剜心痛苦千百倍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