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_作者:罗青梅(286)

2017-12-08 罗青梅

  可感qíng的事不由自主,他终究还是动心了,抛却一直以来的克制和冷静,想把那个曾抓着他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娘子揽入怀中,再也不放开。

  今天坊门刚刚开启不一会儿,李显把李旦拉去平康坊的胡肆,对他大吐苦水,抱怨家中妻妾相争,不得安宁。

  李旦听了一肚子的jī飞狗跳,冷眼旁观李显和侍酒的美貌胡姬眉来眼去,百无聊赖,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本来就有三分醉意,经日头一晒,酿成五分,再看到裴英娘巧笑倩兮的生动模样,愈加熏熏然。qíng不自禁扣住她的手,像小时候趁着酒意试图找阿父撒娇一样。

  李旦这一生不缺什么,也不想要什么,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唯一的执念,就是裴英娘了。

  如果连裴英娘也拒绝他,他剩下的人生必然一片荒凉,了无生趣。

  巷曲间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裴英娘转身踏上脚凳,她要走了。

  李旦没想过会不会吓到她,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如果能直接把她带回相王府,留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

  裴英娘很快看出他喝醉了,还猜出他在使xing子。

  许多年前,十一岁的倔qiáng少年,鼓起勇气抓住父母的衣袖,为的,只是撒撒娇而已。

  那一次他失败了。

  这一回,他醉酒之后的小xing子得到这世上最温柔、最体贴的抚慰——裴英娘没有生气,也没有疑惑,她想也不想,拉着他的手,把他送回相王府。

  坦坦dàngdàng,简简单单。

  他的小十七,总是能触及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大王……”

  墙角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穿翻领缺胯袍的jīng壮汉子从半敞的窗户钻进房内,拱手道:“既然大王醒了,仆这便送娘子回醴泉坊去。”

  李旦手指微勾,轻轻叩在窗前的钿螺书架上,平静道:“是圣人派你保护英娘的?”

  汉子沉声答:“是。”

  他抬起头,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五官平常,平常得混入人群后,马上能融入其中,就像水滴汇入大海,再想找出他,难如登天,“圣人说,娘子毕竟是还未及笄的闺阁女郎,他允诺过大王不cha手娘子的婚事,但是大王也得谨记自己立下的誓言,不能任意妄为。尤其是大王和娘子单独相对时,更得注意自己的身份。”

  李治送给裴英娘的护卫,不仅要担负起保护她的重任,还要时刻盯紧她和李旦的来往,提防李旦犯糊涂。李治是过来人,他知道男人冲动之下是什么都顾不得的。

  李旦笑了笑,眼里似揉进流萤,幽光闪烁,“圣人多虑了。”

  身边的人答应会为他保守秘密,条件是他不会利用兄妹之qíng哄骗英娘。

  他们想多了,他对英娘的感qíng已然深入骨髓,她掉一滴眼泪,他就慌得手足无措,怎么可能在没有得到她同意的qíng况下,做出那种轻狂的举动。

  何况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他不会如此轻贱英娘。他对李令月说过,会风风光光迎娶英娘进门。那不是他对令月的保证,是对英娘的。

  她现在是永安观的女冠,不能在外留宿。

  李旦望着廊下兀自和使女谈笑的少女,轻声道:“送她回去,路上警醒些。”

  汉子没说话,拱拱手,翻出侧间。

  娘子送醉酒的相王回府,他一开始怀疑相王是不是在装醉,后来看到相王喝下醒酒汤后真的老老实实睡着了,心中羞愧不已,原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相王了。

  庭院里,冯德扎着袖子,袍角撩在腰间裤带上,手执长杆,杆子上系了纱袋,在院子里捕捉萤火虫。

  他爬上爬下,累得气喘吁吁,一边抹汗,一边邀功,“娘子,仆给您装满这只纱袋,您回去的时候把它挂在牛车外边,又好看又能照明。”

  裴英娘起身踏上木屐,走到芭蕉丛下,接过冯德系好的纱袋,和身边的忍冬说:“前人囊萤映雪,刻苦勤学,今天我囊萤夜归,只为好玩,儒学士要是晓得,肯定会气得chuī胡子瞪眼睛。”

  使女们笑成一团。

  裴英娘拎着纱袋,扭头往回走,迎面撞进一道温柔专注的视线里。

  高大如山的身影伫立在窗前,居高临下,静静看着她。

  目光相接,男人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阿兄醒了?”裴英娘登时扬起一脸笑,脱屐上廊,拾级而上,衣袂翩翩,几步走到窗外,举起手里刚刚得的萤虫纱袋,往窗前照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