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院的僻静角落里,月光淡淡洒在青灰色墙面上,投she出微弓的身影,寂静的夜里响起纤细稚嫩的声音:“苏公公求你饶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另一个声音虽也尖细,但明显带着几分高傲。
“小六子,别以为我不经常出现在历景宫就什么都不知道。历景宫的一切,我可是了如指掌。所以你最好如实招来,前些天到底有谁去了那里?!”
叫小六子的太监双腿一弯扑通跪到地上,狠狠朝苏公公磕头:“苏公公是娘娘身边的红人,小六子不敢隐瞒,只是这些时日真的没有特别的人去历景宫,还请苏公公明查!”
苏万年深吸口气,双眼微眯。
“小六子,我看你年纪尚小,本是想给你机会,可你不识时务,那就休xing我狠心!”
小六子的头落在地上不敢抬,静谧的黑夜仿佛一张大网紧紧将他捆缚。
“小六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苏万年蹲下身,轮廓分明的国字脸上一双jīng细的双眸里杀机四浮:“说,到底是谁去看了冯府的书目?”
匍匐在地上的小六子身体猛得一颤,头微微抬起,目光决绝:“奴才真的不知!”
苏万年重吸口气,缓缓闭上眼:“那就莫怪我不给你留活路!”
话音刚落,另外一个安静站在旁边的太监快速上前,双臂伸展一根极细的银丝在月光下闪出寒冷骇人的光芒,只见太监双手迅速落在小六子的脖间,双臂jiāo叉用力一拉,小六子立即痛苦的捂住脖子,双目瞪大,脸色胀红青紫,双腿拼命的蹬地踢打!
“咔!”
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刚才还拼命挣扎的小六子,如断线的木偶软软的倒躺在地。
苏万年毫不眷恋站起,吩咐道:“把他的尸体送回历景宫,让历景宫的那些奴才瞧瞧,看他们谁以后还敢多事,知qíng不报!”
风再起,卷起的栀子花香中仿佛带着一股冷冷的血腥味……
我四脚酸软,靠着墙慢慢坐在地上,全身由内到外的发冷。
一直知道宫里权利争斗的黑暗,可入宫这些年却从未真实遇见过,如今此qíng此景已经完全超出了我能接受的范围。
小六子临死前瞪大的双眼,仿佛是在埋怨我见死不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受尽折磨而死去!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容忍这种事qíng发生?以前的秦冰,不是最喜欢见意勇为,为什么现在的我,如此胆弱?!
恍惚的走在蜿蜒的宫廊上,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摇晃晃,看不清,不知道该往哪走。
“单于小姐?!”
背后突然有人叫唤,我猛得转身看见身着枣红色长衫坐在木轮椅上的韩征信,恍然紧绷的心瞬间放松,双腿就没有力气,狠狠坐在地上。
韩征信立即上前,看着我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我仰头望他,眼睛酸痛,被刻意压下的害怕,像cháo水一般蜂拥而至,泪就再也关不住。
回到单于府的当天晚上我就发烧病了,大夫说我是感染了急xing风寒,也是就热感冒。身上一会冷一会热,烧得我迷迷糊糊,有时还会梦见小六子挣扎瞪视我的目光,心好像被cha上一把刀,每每想起小六子的眼神心上刀就会更深一寸,虽不痛彻心扉便却足以让你无法忽视。
在连续烧了三天三夜后,那难受的一冷一热,终于是过去了。被病折磨的气虚体弱,我竟端碗的力气也没有。
大姐将碗里的粥chuī凉,一点一点喂给我吃,看着我的目光总是含着心疼和泪水。二娘三娘都来看过我,爹爹也是只要得空都会往我这边跑,四娘本就不待见我,不来也不足为奇,可是自打生病后,自己的亲娘却从未来瞧过一眼。
想起上次大姐受伤娘是那么关心,一直守在chuáng边照顾,甚至责怪我,说那么狠心的话。同样是女儿,为什么,她却不来看我?
咸咸的泪水就着粥滑进嘴里,是那般的苦涩,我撇开头,不想让大姐看见我的泪。
“你是在伤心,娘没来看你吗?”
单于宜将手中的碗放下,语气关切。
我将泪擦gān,微笑转头看着她:“哪有,你看错了。娘要管理府内大小事务,自然是忙,没有时间来看我,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