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汐道了谢,接过荷叶举在头顶遮阳。
戚大勇一面摇撸一面道:“小人家中有个小妹,名叫索索,人很鬼灵,小姐跟她应该能谈得来。”
夏浅汐担忧母亲的病qíng,哪里听得进别的,只随意应了一声,焦心道:“大勇,劳烦你划快些。”
江岸楼台竦峙,最高的归鹤楼楼顶,四面轩窗大开,是临江远眺的绝佳位置。南宫弦临风而立,望着烟波浩渺的水面,若有所思。
“哎,我说。”宋承启抓着一把酒壶晃悠悠走过来,脸上浮现醉意,“你跟我三皇兄是怎么回事,一见面就瞪得跟乌眼jī似的,恨不得互踩一脸鞋印子。要不要兄弟做个和事佬……”
“我的事,你不用管。”南宫弦打断他的话,眸光深邃幽暗,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事到如今,他该有所动作了。三皇子宋承卿是最合适的盟友,两人表面上的剑拔弩张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上一世,父亲在朝中的威望日益壮大,今上早有弹压之意,加上端王爷从侯府搜出十二旒冕冠和十二纹章冕服,更加坐实了父亲的逆谋之罪。皇上顾念君恩旧qíng,严密封锁了消息,昔日拥有至上荣耀的靖南侯府笼罩在一层无形的yīn云之下。
谋逆之罪,其罪当诛。皇上御笔勾决满门抄斩的诏书压在御书房的案头,虽迟迟未下,随时会有大难临头的危险。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纸休书,驱她离开是非之地,却不想将她送进了虎láng之口,被亲人害了xing命。
“汐儿。”他低声默念着她的名字,声音如风般苍茫。
他是那么想要靠近她,心里却打着死结。
他摇头苦笑,承认吧,南宫弦,你根本就是忘不了她。
“好心当成驴肝肺,无趣。”宋承启白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自顾自啜饮着。过一会,想起来一事,问道,“皇祖母寿诞将至,靖南侯府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
“太后寿诞的贺礼,本世子自有主意。”他无视旁边喋喋不休的絮叨,佯作欣赏远处水天一色的景致。
忽而一叶小舟裁开水面飘dàng过来,贸然闯进他的视野。舟尾的那人,穿着淡粉色烟纱襦裙,云髻轻挽,举着一片翠泽碧亮的荷叶,立在青天碧水间,任清风扬起如墨般的发丝,宛若碧叶丛中一支亭亭玉洁的粉荷。
花朝月夕,光风霁月,世间一切美好的光景,都在这样的画面前骤然失了颜色。只惊鸿之间淡淡一瞥,直教他的心有一瞬间的停滞。
是她,那个被他藏在心底朝思暮想的人。
她行色匆匆,身边连个丫鬟也没带,又碰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爷。”随风从外面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南宫弦回头,“何事?”
随风上前附在他耳边低语两句,随后两人搀扶着烂醉如泥的宋承启,出了归鹤楼。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忙着搬家,好累!看着评论区好些人让我换男主,更累!哭唧唧!
☆、人参
头顶上炎热的阳光洒下来,澄碧的水面浮光烁烁,摇曳成细碎的晶石。夏浅汐在舟尾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疲累,就把帕子铺在脚边,理理衣裙坐好。
上岸后,戚大勇带她来到桃花村,他的妹妹戚索索一早得了信儿,站在村头的杏花树下挥着手帕喊着哥哥。
索索穿一身蓝布衣裳,挽着花布头巾,梳起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子,一见人就咧嘴灿笑,是个开朗的小姑娘。刚见面,索索热qíng地跟她打招呼,邀请她到家里做客。因她着急人参的事,三人未作停留,一道往山上走去。
碧云山古木参天,遮云翳日,越往山里走,就越见不到日头。地上堆积着厚厚的树叶,有些树的周围长满湿苔和五彩斑斓的蘑菇。
她瞧着新鲜,想伸手去摘,索索眼尖拦住了她,告诉她,“浅汐姐姐,这些长得漂亮的东西是毒蕈,毒xing极大,能毒死一头牛呢,可碰不得。”
夏浅汐听后心里直发毛,讪讪地缩回手,乖觉地不再乱碰东西,老实跟在戚大勇身后,往密林深处走去。
戚索索却来了劲,一面走,一面滔滔不绝地教她辨识毒蘑菇,“浅汐姐姐,你看,这个橘红色带斑点的叫毒蝇伞,那个细细长长的叫红鬼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