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长的婆子道:“昨儿个夜里我起来小解,在窗棂根下听见子栗在给子姝立规矩呢。”
“快说说,她怎么个立规矩法?”另一人好奇道。
“子栗说,她比子姝进府早,让子姝行事安分些,别想着翘起尾巴登上天去,话说的可不中听了,后来还使唤子姝去端洗脚水呢。”
“子栗仗着小姐好xing子偏袒她,整日趾高气昂地跟自己是二小姐似的,等子姝到小姐那里告了状,保准够她喝一壶的,这下咱们要有好戏看喽。”
“就是就是。”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夏青青从门内探出头来,唇角扯起一抹yīn鸷不明的笑意。
下午戚索索从绸庄回来,被夏浅汐拉到花园的紫藤花架下歇息乘凉。
夏浅汐问她:“怎么样,第一天上工还习惯吗,有没有累着?”
索索伸手去接花架上婆娑飘落的淡紫花瓣,咯咯笑道:“不过是绣些扇团花样,掌柜说我绣工jīng细,留下来不成问题,浅汐姐姐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夏浅汐陪她说笑一阵,唤过子栗去厨房捡些可口的茶点端来。
子栗答应着去了,走到花园月门外的时候,跟候在那里的夏青青打了个照面。
“大小姐安好。”子栗欠身施礼,头垂地低低,心里却是不快。这个夏青青眼睛一向长在头顶上,又是个爱记仇的,平时远远见到都会绕道走,没想到在这儿撞见,真是鼻梁碰到锅底灰——倒霉。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堂妹身边的丫鬟,怎么,堂妹使唤你做什么去?”夏青青边说边向月门内伸脖望了两眼,哧哧笑出声,“瞧瞧,瞧瞧,那个乡下丫头来了不过一两日,就跟你们小姐好得跟亲姐妹似的,难为你这个伺候久了的贴身丫鬟,只被当做下人一样使唤。我可听说,那个子姝聪明伶俐,经常被你家小姐派去铺子里打点生意,这样的差事可是很长脸呢。我看过不多久,你就要被她俩给挤兑下去了。”
夏青青的话似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刃,句句戳向她的心窝子,让她在这炎炎夏日还觉得后背冷汗潸潸。子栗攥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心里的委屈愈发藏不住。
夏青青忍着得意,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笑意却不达眼底,忽又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做下人的主子不看重,日后也甭指望有什么好的出路。我看你挺可怜,就好心点拨你一下,趁着如今年岁小,早早攒些银钱去了奴籍,将自己赎出去,不然等到了年纪,只能配个小厮,随便往哪里一丢,低贱地过一辈子。”
子栗抿着唇不言语,但眼睛左右忽闪着,显然是听进去了。
夏青青拿帕子擦擦鬓角的细汗,笑容变得诡秘,“我说了这么多,也是为你着想,你欺负子姝的事儿底下都传开了,等传到你家小姐的耳朵里,堂妹定会认为你如此不知事,一气之下把你打发了也说不准。”
“子姝她……”子栗身上打了个激灵,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不用看我,是子姝说的,下人们嘴碎,又添油加醋一番,把你说得十分不堪,不然本小姐也不会那么快就知晓了。”夏青青啧声道,“我看你在府里也难待下去,本小姐想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不知你有没有胆子接下。”
“什么机会?”子栗眉间亮了亮。
夏青青往四周环顾一圈,确认无人留意这边,便从腰间系着的苏绣荷包里取出一个huáng纸包,扬在她脸前,“你把这包东西下在夏浅汐的汤饮中,我就给你一百两银子。”
子栗一惊,“什么东西?我不能害我家小姐。”
子栗说罢就要走,夏青青扯住她的手腕子,唤住她,压低了声音,“别急着走,这只是寻常的泻药而已,你以为是什么呢。你若帮我做成此事,本小姐就将一百两银子奉上,而你呢,得了这银子赎身出去,剩下的钱当做嫁妆找个好人家嫁了,比窝囊地呆在府里做下人qiáng。你也不用担心,夏日饭食经不出存放,又经过好些人的手,她闹一两回肚子,也没人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子栗还没挣开手,夏青青已把纸包塞进她的手心里,冲她挤挤眼,“别犹豫了,此事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子栗攥着纸包,往前挪了两步,又不住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