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定下心来:“那彩儿你好好休息吧,父王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接着他又朝门口喊了一句。
“东杜,快进来吧。公主已经醒了,你好生照顾着。”
拾彩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她想一个人待着。夏王无奈,只得命东杜在门口守着,让拾彩有任何需要的时候随时叫东杜去御书房找他。
拾彩点了点头,接着一屋子的人鱼贯退下,四周的逐渐安静,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她静静的看着chuáng顶的纱幔,昏迷前东杜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
☆、当爱萌芽
以前她活的太模糊了,从来没有好好考虑过自己想要什么,又为什么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着。
起初,她以为她能够活下去是因为七王爷。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表示过什么,或许仅仅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下人,可她就是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
后来在烧尾宴上,她知道了李知荀留她在身边的用意,心里虽然失望,但也仅仅只是虚荣心作祟,谈不上难过。
她本来就是一个对爱qíng不敏感的人,和谁相处的舒服愉快就和谁在一起,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爱qíng她不需要,一切只要顺其本心就好。
而她之所以对她和陆玠的关系反应这么大,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入到了她的全部生活中。
那些藏在身体各个角落的绵密的小心思,似乎成了一张薄薄的茧,被东杜的一席话捅破以后,羞涩展露的,是相处这些天以来,渐渐酿成的思念。
没错,她喜欢陆玠。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来的悄无声息,就像她体内的毒一样,积累的毫无征兆。可是一旦到达一定程度,爆发出的力量则是惊人的。
去南山游玩时,以为莫绛他们拿他当苦力,替他愤愤不平;被黑衣人在大街上包围时,心里想着他怎么还不来救自己;被绑来的路上肚子饿了,最想吃的是梅花香饼;看到东杜满眼泪水的样子,脑海里浮现的,是他撒娇耍赖的样子。
而此刻,就算她知道他们是兄妹了,她还在想着他。想当面质问他,到底把自己当做是谁?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关爱?还是像她一样,出于男女之qíng?
她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可是又无能为力。
自己已经被掳来六天之久。这六天里,她无时无刻不在盼着陆玠的出现。可是他就像突然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一样,彻底的销声匿迹。
她发现,她对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就连他真正的名字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他是那么的神秘,可是在她面前又坦诚无比,毫无保留,教她无法说出责备的话。
算了,再等等吧。他一定是有其它更重要的事qíng需要处理才没有来的。
与其说是猜测,倒不如说是笃定。
拾彩奇怪的摸了摸胸口,原来她早已经为他的姗姗来迟找好了理由,并且坚信他没有弃自己而去。
这不是自欺欺人,这是发自她内心最深处的信任。
她的西厌妹妹,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
……
两日后,在众大臣的翘首以待中,丞相黎青终于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中,召集了所有的人,开了先王驾崩以来的第一次集会。平西王借身体抱恙缺席,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这次连太子也露脸了。紧闭多时的太子府大门终于在这重要的时刻闪开了一丝门fèng,迎接了清晨的第一缕朝阳。
太子像被从yīn曹地府放出来的厉鬼,有些瑟缩的躲避阳光的直she。比起厉鬼,其实更像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他面色灰败,目光呆滞,虽然衣物已经换成了新的,可是依然掩饰不住本质上的蓬头垢面。
没错,是蓬头垢面。太子为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自己而感到兴奋。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自我毁灭的世界之中,任何一个贬损自己的词都能令他手舞足蹈。看来此次的失败对他打击真的是太过重大了。
从小一路顺风的走到这里,太子的身份为他带来了无上的便利与荣耀。所有人在他面前都要低声下气,唯唯诺诺。他错把这种对权利的奉承当成了是对自己的恭敬与认可。而今突然被人当头一棒,告诉他其实他什么都不是。
这种打击,对于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来说,其破坏力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