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不自觉的上前抓住了林乐昌抠在chuáng梆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放在了自己的手掌里。
父亲的手因为恐惧,有些僵硬,掌心烫的厉害。
林嫣心里犹如缺失了一块,将要失去父亲的恐惧又提上了心头。
这个父亲,一事无成、不学无术、贪财好色,甚至手上还沾了母亲的血。
林嫣很不喜欢他,甚至有一段时间是恨之入骨,巴不得其死掉。
可是他真的死掉了,林嫣的心就缺了一半,犹如提线的木偶再没有一丝灵气。
常人也许无法理解她的感qíng,可是她自个儿知道。
有林乐昌在,她就不是一个孤儿,就算国公府对其视而不见放任不管,她始终是个有爹的孩子,哪怕那个爹很不堪。
林嫣紧紧握着林乐昌的手,榻上的人,不也一样的无助?
幼时有人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小小年纪就离开母亲在冰冷无qíng的前院里挣扎。
说到底,他长成今天这个样子,岂是他自己愿意的?
疏影终于领着村子里的郎中匆匆赶过来。
老郎中颤颤悠悠的放下药箱,要给林嫣磕头。
“先看看他吧,若是能救,就尽力救。”林嫣立起身,掩盖了自己的内心,尽力用冷漠的语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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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离鸾
老郎中忙又提起药箱,奔到林乐昌榻前,小心翼翼的给其诊脉。
林嫣走到一旁的花梨木八角桌前,翻看放在其上的针线篮子。
里面是正在做的一双袜子,袜子上绣着朵红梅,一看就是八归的手艺。
老郎中诊完脉,开了个方子jiāo给疏影,余光看了一眼背对他的林嫣,对疏影说道:“无大碍,是吓的有些紧了,服上两副药,烧一退,明天就好。”
林嫣的双肩一松,放下了手里那双没做好的袜子,又抄起了桌上另一本书翻看。
疏影恭敬的送了老郎中出去,又拿着方子去抓药。
等药熬上时,宗韵凡也带着人手赶了过来。
院子里的林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林嫣坐在林乐昌爱躺的摇椅上,正在廊下看着疏影对着药炉煽风。
宗韵凡轻轻走了过去,默默的坐在了一边。
林嫣一回头看见他,露出一个笑来:“听说表哥升迁了,还没恭喜。”
宗韵凡脸上却无半点喜气:“以后,我怕是不能常在家里护着你了。”
林嫣笑着别开目光,盯着炉子上“咕咕”作响的铁砂药罐,声音听起来似有还无:“总要分开的。”
宗韵凡没有听清,身子往前倾了倾,林嫣却不再说话。
总是要分开的。
表哥有他的心上人,林嫣也要有自己的日子过,总要分开的。
林嫣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拿着团扇盖住了脸,闭上眼睛,显出一身的疲惫。
宗韵凡沉默了会,问专心熬药的疏影:“姑父可没大碍?”
路上听人说若不是林嫣赶到及时,姑父可能就要被林礼抽死了。
这是父子吗?
六安候也成天揍他,可看着吓人,其实都是些皮外伤。
谁家打儿子,跟打仇人一样下狠手?
疏影答道:“等下给老爷服了药,应该就没事了。”
宗韵凡“哦”了一声,也没有进去看林乐昌到底如何,他又转向林嫣,给她递了个消息:
“你原来那个丫鬟八归,被诊出…喜脉了。”
看八归欣喜的样子,肚子的孩子八九不离十是林乐昌的。
摇椅上的林嫣睫毛抖了抖,却没有睁开眼,也没有说话。
宗韵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表妹的丫鬟爬了姑父的chuáng,这种事qíng,让他怎么说?
他脱了身上的外衣给林嫣盖上,也抱着胳膊望着天上升起的明月发呆。
怎么就去云龙山杂造局了呢?
别人都说这是喜事,可他总觉的这么好的事落到他头上,像被人刻意安排似的。
可这是建元帝亲口提的,驳也不能驳。
以后林嫣再遇到麻烦,他想帮忙也帮不上了,深山老林的,得到消息怕都晚了。
宗韵凡默默陪着林嫣,守了林乐昌一夜。
第二日林乐昌的烧终于退了下去,人也能睁开眼说上几句清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