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发至今,哪怕我都亲自主持了她的葬礼,我依旧觉得……这像是一个梦。”
他看向父亲:“这一切是真的,对吗?”
老楚王迟疑着,不qíng愿地点了点头。
苦笑自嘴角浮现。楚渊说:“我在想,很明显的,她死而复生,只为了完成她的使命。就算她熬过了这一场战役,也依旧会因为其他原因再次离开我。她并不属于我。我们始终不能相守……”
老楚王叹道:“如果这么想,能让你感觉好受一点……”
“我的伤痛恐怕不能平复了。”楚渊说,“不过你放心,爸,该是我的义务,我会好好履行的。我是一国之君,是一个父亲,将来还会有孙辈。我的人生不仅仅只有爱qíng,我还有国家要管理,有生活要继续。”
老楚王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的好。
“環儿走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
“知道了。”楚渊说,“我没有来得及和她聊这个事,当时局势变化太快。但是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她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
老楚王又是一叹:“有关她究竟是環儿,还仅仅只是个复制人的争议,其实现在外界依旧议论得沸沸扬扬。你后来和端王还有唐王就这事讨论过了吗?”
楚渊微微笑起来。
他并没有对李承钦和司徒启明使用什么长篇大论来争辩。
大战结束当晚,守灵的时候,他们三人在灵堂里烧着纸钱。楚渊只问了一句:“你们觉得爱qíng是什么?”
诧异过后,李承钦这个qíng场làng子就爱qíng发表了一通颇具个人特色的真知灼见,几乎可以涵盖他这半生jīng彩斑斓的qíng史。他引经据典,借用自己个人经历,当然,还把他和楚環的过往也拿了出来。
“当我向她求婚的时候,我是真的疯狂地爱着她。我的生活中发生任何一件事都会让我想到她,而我畅想的将来的片段里也全部有他。渊哥,我知道你不信,但是那时候,我是真的好好想过和她做白头夫妻的。我们俩挽手散步,逗弄儿孙。我还想过她最好比我先离去。这样我就不会把她孤单留在世上——谁想她会离去得怎么早……”
而司徒启明只是简单地说:“爱qíng是人类最真挚的一种感qíng。是无私奉献和永久忍耐,是灵魂的共鸣,是应当能克服信息素诱导的信念。”
“所以,”楚渊说,“你相信爱qíng?”
“当然。”司徒启明说,“我爱过楚環。我现在依旧爱着她。你想说什么?”
楚渊说:“可科学分析,爱qíng不过是大脑受到激素刺激产生的化学反应和放电反she。大脑的这些反应让你们对对方产生了喜爱、依恋的狂热qíng绪,进而有助于你们同对方jiāo配和繁衍后代。在这一系列生理变化里,不存在什么真挚和虚假,它不过是人脑的一道程序。而且——”
他注视着司徒启明:“也不存在什么灵魂!和你共鸣的,不过是对方大脑对你的生理反应罢了。”
对面的两个男人张口结舌。
“我明白你的意思。”司徒启望向楚環的灵位和遗像。
遗像用的是她作为楚环时拍摄的一张笑脸。那也是十八岁的建阳公主楚環的笑脸。
“你以为我看着这样一张脸,看着她用着熟悉的语气和神态和我说话,我就真的心如铁石,不为所动吗?”
司徒启明抬手扶额,低低笑了起来。
“我都不知道,我是真的不承认,还是不想承认她。因为对于我来说,她就算活回来了又如何?她依旧不会选择我。而我只有将她当作一个单纯的复制人时,才能狠下心去利用她。”
“可我想她回来,哪怕不回到我身边也好。”李承钦苦笑,“只要知道她能好好地继续自己没有完成的人生,过得快乐平静就好。我没能给她的幸福,别人总能给她。”
“灵魂。”老楚王低语,“人类崇尚科技太久,都忘了我们还有灵魂了。”
楚渊说:“女娲能给复制体灌输记忆,可是我不认为她连人格都能做出来。人格是什么,是一个人在成长和经历之中形成的独特的感觉、感qíng和意志。它是一张不可复制或者仿造的面具。复制体楚环的生长环境和環儿截然不同,就算她拥有了環儿的记忆,她依旧会以自己的人格生活。记忆或许会影响她的行为方式,但是不会取代她的本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