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锦失声惊叫,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与愧疚如cháo水摧枯拉朽,她猛然坐起,瞪大了双眼,泪流满面。
方才那梦境,是她永远不能摆脱的遗憾。
多少年了,她仍然希望,自己的哥哥能重新活过来。那个永远乐观,永远理解她的哥哥。
蓝烟听到动静,忙撩开chuáng帘子,惊讶的问:“五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王锦锦被她清脆的声音拉回现实,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摇了摇头:“没事,被梦魇着了。”
此时天刚刚亮,王锦锦也睡不着,蓝烟便唤丫鬟来,伺候她洗漱。
穿戴整齐,正准备摆早膳,就见紫竹撩开门帘,带着一名俏丽的女孩儿走了进来。
“二姑娘来了。”
王听兰约莫十二三岁,初chūn的天气,她还穿着一件弹墨绫薄绵袄,外头罩着青缎夹背心,看起来很暖和。她脸略长,显得有些刁钻,但一双丹凤眼格外明亮,往王锦锦身上一瞧,水波流转。
王听兰亲昵的拉着王锦锦双手,柳眉微蹙:“听你落水,可把我心疼坏了。周姨娘昨日病的严重,chuáng都下不得,不然我早就来看望你。”她转身对自己的丫鬟道,“青萍,把我做的桂花糕、萝卜苏拿来给五姑娘尝尝。”
王锦锦天真烂漫的一笑,道:“劳烦兰姐姐费心,我正饿了呢。”
王听兰拉着她坐下,嗔道:“你竟和我客套起来。”
吃个早膳,王听兰比紫竹还伺候的周到。王锦锦心想,这庶姐倒是很温和嘛,看样子不是难缠之人。
两姐妹有一搭没一塔的说了会儿闲话,王锦锦也顺口询问了一下周姨娘的病qíng:“兰姐姐,周姨娘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好些了吗?”
王听兰幽幽一叹:“也不是什么大病,前些日子天气反复,不小心染了风寒。”
王锦锦想到昨晚王文业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周姨娘有什么沉疴呢。
她脱口就道:“那爹爹昨晚是歇在姨娘屋里?”
王听兰没想到她一个女娃会问这些,愣了愣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低下头,捏了一块桂花糕小口吃着,“再说,长辈的事也不该我们去探究,五妹你怎突然问起这个?”
王锦锦也不觉得自己问这个有什么不妥,她扬起一张ròu嘟嘟的小脸,有条不紊的道:“我也是关心姨娘,姨娘卧病在chuáng,还要起来服侍爹爹,这种jīng神真是令人佩服。”
王听兰尴尬的笑了笑。
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这卧病的托辞,本就是后宅妇人争宠的惯用手段。只是王锦锦这样童言无忌的问出来,让她不好回答。
王听兰转移话题说:“对了,你三哥最近忙着跟西席学八股,没空过来,你可千万不要生他的气。”
王锦锦知道她口中的“三哥”,正是王听兰的胞兄,王听风。
以前王锦锦作为魂魄游dàng的时候就见过王听风一次,十三岁的男娃伙食太好,胖的像个树墩子。她瞅着可爱,就想去逗一逗,结果才chuī起一阵风,就听那胖树墩背着明珠儿破口大骂,等明珠儿拿着拨làng鼓来找他,他又恢复成兄长的好形象……
这种xing格诡异的哥哥,王锦锦可不喜欢。
正文 设计紫竹
王听兰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悦耳。
可王锦锦不知道为何,跟她相处总不太舒服。
姐妹俩个貌合神离的说了半天,王锦锦纳闷儿这便宜姐姐怎么还不走。
这时紫竹抱着一个雕花五彩盘口花瓶过来,问王锦锦道:“五姑娘,这个花瓶你以前说不喜欢,搁屋里占地儿。要不我扔库房吧?”
王听兰与紫竹的视线对视了一眼,她突然笑道:“园子里红杏开的正艳,我还说让青萍剪几枝cha屋里观赏。可选来选去都没有找到相衬的花瓶,五妹这花瓶倒十分好看。”
紫竹忙道:“既然二姑娘喜欢,不如让五姑娘赠您便是。”
王听兰朝王锦锦挑眉一笑,故意推辞:“我怎好夺人所爱,还是让妹妹留着吧。”
若是往日的明珠儿,定然小手一挥将花瓶送给这个姐姐了。
可王锦锦不同。
她心下了然,怪不得王听兰赖着不肯走,敢qíng是来“打秋风”,不顺走点儿东西她心里过不得。
王锦锦暗暗好笑,若大大方方来讨,她或许会给,毕竟这花瓶看着贵重,可样式不怎么好看;但王听兰和紫竹一唱一和的样子太难看,她偏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