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薇闻言,拿起玉簪的手顿时停下了动作来。那个芸香她是知道的,因张妈妈是老太太娘家带过来的人,格外的倚重,她的儿子媳妇也都是老太太房里得用的人,如今只打理着老太太的嫁妆田产,膝下只这么一个闺女,年纪又小,便想着留两年再求老太太的恩典,好放出去嫁个平头百姓当正房的,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qíng。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清薇知道她这流霜阁的人并不八卦,这事qíng弄的如今她房里的人都知道了,可想大约府上的人都知道了。
“我一早出去的时候,就听三房里头倒夜香的婆子说的,我也没理会,等我打了水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张妈妈亲自拉着芸香,往福雅居告罪去了。”
张妈妈在府上已是老妈妈了,这事qíng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没准还自觉体面无双,马上就可以登门入室的做半个主子了,可这张妈妈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又想着好好的孙女就这样被人玷污了,可又没处说理,心里又委屈,反倒自责了起来,一早拉着芸香往老太太跟前请罪去了。
沈清薇叹了一口气,想着如今林氏又不在家,出了这样的事qíng,谢氏自是管不着的,能出面的也就只有老太太一人而已。虽说并没有小叔子给大嫂子守孝的说法,可三老爷作为朝廷命官,如今家里正办丧事,他做出这样的事qíng只怕也是不妥的。
大约也是因为这样,林氏这一次走的也很放心,只留了两个通房在家中服侍,原想着也仅够三老爷使唤的了,谁能知道三老爷竟撇开了通房,去沾了人家小丫鬟呢?
沈清薇原想她一个姑娘家是不便掺和这样的事qíng的,可又想着老太太这时候必定心里难受,以前有沈清萱在她跟前说笑话逗趣,张妈妈也时常和她聊天儿宽心,如今出了这事qíng,她身边总不能连个宽慰的人也没有。沈清薇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先不用传早膳了,今儿我去福雅居用吧。”
良辰知道沈清薇是放心不下老太太,便笑着道:“姑娘就是孝顺,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沈清薇在半路上的时候,才听丫鬟说谢氏也已经过去了。这事qíng和谢氏本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谢氏毕竟是国公府的当家人,自然又脱不了gān系,少不得也得过去听一听罢了,沈清薇只希望谢氏能沉住气,千万别掺和什么,不然的话倒是白白又得罪了林氏一回。
福雅居里头,原本这时候正是丫鬟们打扫院子、逗鸟浇花的时候,可这时候却静悄悄的。沈清薇才到门口,就瞧见芸香正跪在廊下,小小的身子瑟缩着,看着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正厅里头,传出张妈妈带着哽咽的声音来:“老太太,是奴婢管教不严,出了这样的事qíng,请老太太念在奴婢我服侍你一辈子的份上,把她放了出去,随便她自生自灭去的好。”
那芸香一听这话,身子就抖得更厉害了。沈清薇见她蓬头垢面的,实在可怜,便转身嘱咐了良辰道:“你带着她到一旁的耳房里坐一坐,洗把脸去。”
良辰闻言,便上去扶着芸香起来,又小声劝她道:“你快起来,老太太自有定夺,你在这儿跪着也不是个法子。”
芸香先是不肯,后见沈清薇也在,也不好意思推辞,办被良辰半推半就就拉走了。沈清薇自己挽了帘子进去,才进门就瞧见张妈妈正跪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见沈清薇进来,忙道:“三丫头,你快帮我把张妈妈扶起来,这事儿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谢氏正巧也在房中,见老太太这么说,便也笑着道:“就是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这样哭哭啼啼的,惹得老太太不高兴。”
对于谢氏来说,三老爷想要纳一个妾氏,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放眼望去,整个大周除了平明百姓,那个男子恨不得自己能有三妻四妾的,更何况是三老爷这样的官宦子弟呢!谢氏之所以和小谢氏有这么多年的恩怨,也不过就是因为当年老侯爷多纳了一房妾氏而已。
沈清薇虽然知道谢氏这话说的也算中肯,可到底不能这么说,这要是林氏就在跟前,听了谢氏这话,只怕是又要记恨上了。
沈清薇亲自上前,扶了一把张妈妈道:“妈妈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张妈妈自不敢让沈清薇亲自扶,只让她虚扶了一把,便自己起来了,脸上却泪痕尤在。她在卫国公府体面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因为这件事qíng颜面扫地,让她如何能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