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尝没说,只是老太太还是给了三姑娘罢了。”林氏叹了一口气,垂下眼帘来,对田妈妈道:“你去外头跟当铺的掌柜说一声,就说让他把前几日拿出来的东西再摆上几天,过几天再送进来不迟。”
谢氏让林氏心里不痛快,林氏自然也是要让谢氏担心个几日,这样心里头才慡快些的。
田妈妈见林氏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下倒是有了个计策,只偷偷的在林氏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林氏眼珠子一亮,点头叫好。
入了十月份,天气就冷了下来,流霜阁里头已经拢上了炭盆,沈清薇靠在狐裘软榻上做了一会儿针线,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那一棵掉光了树叶的梧桐。
好在窗台上的兰花依旧绿油油的抽着嫩枝,沈清薇想起过不了多久,这兰花便要物归原主了,心下便多了几分柔qíng蜜意来,手上的针线细细密密的fèng了起来,嘴角透出一丝笑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做个针线活也能这样开心?”良辰一边端着燕窝盏送过来,一边笑着道。
一旁的美景正也坐在屋子里做针线活,听了这话便笑着道:“姑娘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要出阁了,心里自然就高兴了。”
沈清薇听了这话,脸颊略略泛红,虽说是要出阁了,可若真算一算,沈清薇当真是有太多的事qíng放心不下来,心里虽然高兴,可高兴中却隐约有着几分不安。一想起那些让她不安的事qíng,沈清薇的眉梢又拧了起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愁了起来,听说前几天老太太把她压箱底的金丝云锦都拿了出来给姑娘了,姑娘怎么也不高兴高兴呢?太太可高兴了,逢人就说起这事qíng来呢!”
良辰一边说,一边把燕窝盏打开了送到沈清薇软榻边上的小几,服侍她用了起来。
沈清薇才吃了两三口,听了这话又是拧眉。谢氏都这一把年纪了,就是改不了爱显摆的毛病,原想着她从林氏的手中夺人所爱得来的东西,好歹也要低调几分,没想到居然还是这么一个老样子,逢人就说起这件事qíng来,弄得府上上上下下的下人都知道老太太如今最疼的是沈清薇了,连这样压箱底的东西都愿意给她。
沈清薇叹了一口气,心道谢氏虽然单纯,可这些年总算过的无忧无虑的,没什么大的风làng。若当真让她知道了这其中的事qíng,将来她和沈晖之间的感qíng只怕也是保不住了。沈清薇想到这里边觉得自己应当释怀,不然就算出阁了,也有cao不完的心。
“太太的脾气你们还不知道吗?一有高兴的事qíng,恨不得让大家伙都知道了才好呢!”
沈清薇只无奈的笑了笑,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吃起了燕窝来,谁知谢氏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笑着道:“你又说我什么坏话了?有高兴的事qíng,难道不应该让大家伙知道了一起乐一乐吗?”
流霜阁重规矩,即便是谢氏过来,平常也都是有小丫鬟通报的,沈清薇没听见小丫鬟的通报声,便站了起来,想谢氏福了福身子,往窗外头看了一眼。
“别看了,外头怪冷的,我让那小丫鬟往茶房暖和去了,就自己进来了。”
谢氏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沈清薇的跟前,看见小几上放着做了一小半的鞋面子,便拿起来翻看了一眼道:“比我想得还做的好看些,看来你也是下了功夫的。”
沈清薇绣花是不怎么样,但光针线针脚还能看得过去,毕竟前世在宫里还给前线的将士赶制过棉袄。
“母亲这时候怎么过来了?”这时候正是午后歇过了中觉的时间,往常这时候谢氏会去议事厅里头坐一会儿,况且最近为沈清薇置办嫁妆,谢氏一直都很忙来着。
“前一阵子收到了豫王府送来的聘礼,我便没停歇过,如今好容易把你的嫁妆单子给整理的出来,就先拿过来给你瞧瞧,老太太那边还没见过呢!”
谢氏说着,给身后跟着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便规规矩矩的把手上的托盘呈了上去,里面正放这一本账本。
谢氏把账本拿了出来,递给了沈清薇道:“东西都在这账本上,等老太太看过了都妥当了,就正式让外头的文书先生誊到烫金的礼单上去,这时候你就凑合着看看吧。”
沈清薇翻开了账本,第一项写的就是chuáng帐,一色一色的总计有二十来套,都是各种花纹的;接着便是被褥,chūn夏秋冬各八套,总有三十二套;再接下去便是四季穿的衣裳,每季三十套,总共是一百二十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