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有人在门外说:“郎中这边请。”
洪老大站起来,张镖师领着个背着医箱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进来了。洪老大皱眉——怎么不找个年纪大些的?青年郎中大概知道洪老大在想什么,半抬脸哼了一声,张镖师忙到洪老大身边:“老大!曹郎中可是个神医呢!”
洪老大忍住自己的哼声——神医能随便叫的?可是听着怎么挺顺耳的……
曹郎中坐到了chuáng边,对见一个人睡着,旁边躺着个小孩子。他自然看出是睡着的人脸色不对,忙拉出了秦惟的手腕号脉,号了半天,他的表qíng严肃起来,又拿了秦惟另一只手腕,也号了半天。
秦惟勉qiáng睁眼,眼前人影模糊,是个“认识”的人,他叹息般说:“曹郎中……”当年给洪老大治病的曹郎中这辈子又碰上了。
曹郎中一愣,问道:“你见过我?”秦惟又闭了眼睛,不再答话了。
曹郎中浑身不对劲,放下了手,将被子给秦惟盖了,再回头看洪老大,神qíng郑重其事。
洪老大听见秦惟那声曹郎中,更觉得不对劲儿,就仔细打量这个年轻的郎中,见他虽然长得平常,可两眼有神,一看就不是个蠢的,好吧,年轻人有天分,可能真是神医呢。
曹郎中扭头看了看门,洪老大对张镖师示意,张镖师走出了门。
曹郎中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这孩子心肺受了内伤,又着了寒气,现在体内真阳发动,发热驱寒,可是气血不济之间,对其内伤乃雪上加霜……”
洪老大不耐烦地问:“那到底要怎样?”
曹郎中皱眉想了想,问道:“你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洪老大回答:“我们今日就走。”
曹郎中瞪大眼睛:“你们要去哪里?”
洪老大警惕地回答:“西南。”
曹郎中撇嘴:“撒谎!你没有西南口音!”
洪老大负隅顽抗:“我们是去走镖!”
曹郎中说:“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带着个病人和孩子走镖?肯定是要回家乡!”
洪老大咬牙,想着是不是该把这个郎中打昏劫走,免得他对别人露了自己的行迹。但是这个郎中看着不错,自己还真下不去手……
曹郎中再次问:“你们能不能在这里住些天?”
洪老大摇头,既然曹郎中知道秦惟是受了内伤,就可以说点实话:“他有个厉害的仇家,怕是会追来了。他留在这里很危险。”
曹郎中犹豫了片刻,下了决心:“也罢!我就跟着你们走吧!”
洪老大惊讶:“什么?你要跟我们走?”
曹郎中扭头看看chuáng上,在洪老大耳边说:“我若不跟着,他大概活不过两天了……”
洪老大胸中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眼泪差点出来:“你……你怎么知道?!”
曹郎中叹气:“他心脉伤后,没有好好休息,又受了凉……”
洪老大焦急地问:“这城里有没有好郎中?”
曹郎中瞪眼:“我就是最好的!我师父原是这城里第一,可他去世了,只有我了!”
洪老大又问:“那他有没有个大徒弟?你有没有师兄?”
曹郎中特别不高兴:“没有!不跟你说我是神医了吗?我师傅有我一个就够了!他怕再找别人砸了他的招牌。”
洪老大怀疑地问:“你既然这么有名,怎么会说走就走?你难道没有家财资产吗?你师父没给你留下房子吗?”
曹郎中的双肩塌落,神qíng变得沮丧:“我是我师父的养子,我师父有三个儿子,他们要了师父的房子和田产,我要是在此行医,还得向他们租地方住……”
洪老大还是不解:“你既然是神医,该能挣很多钱,租地方又怎么了?”
曹郎中脸红了:“我……我不好意思向人要钱,人家给多少就多少……”
洪老大觉得自己这两天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总是遇见走背字的傻子,看这个青年的样子,肯定是没争过他师父的儿子们,被扫地出门了。他又生出保护yù来,说道:“那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了。”
曹郎中一下笑了:“太好了!我去弄个行李,拿些药材,好给这位小兄弟……”边说边提了药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