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拿过来,用拇指触摸了下刀刃,的确非常锋利。看来那时打斗洪老三没拿出压箱底的。
洪老三忙说:“公子小心!”
秦惟一笑——这是小意思!当初的手术刀比这可厉害多了。他对洪老三说:“你去让他们再烧水,里面放些盐,你盯着,至少得放小半勺,要些gān净的布带,一chuáng破旧的褥子,跟他们说咱们给钱买了,哦,最好让他们送个火盆来。”
洪老三觉得十七皇子浑身突然迸发出了一种霸气,那笑容!那口气!让他想起了当初引领万千兵将的洪将军,他马上说:“是!”端了水盆出去了。
秦惟再次回归到外科医生的角色中,哪怕短暂,也觉得浑身通畅!他多想回去当他的骨科主治医师!……那个混蛋!
他弯身将被子给病患盖好,转身坐在chuáng沿,手中把玩着匕首。虽然这是个非常简单的手术,他还是习惯xing地在脑海里设计了一个方案,把步骤捋了一遍。
他不知道身边躺着的人微睁开了眼睛,从长长的睫毛下看着正陷在沉思中的少年:未及弱冠,气质沉静,面部肌ròu松弛,目光柔和,怎么也不像是个口吐恶言的小人。可惜,人心险恶,这个少年说的那些话,他手里握着的刀……
第6章 第一世 (5)
秦惟等了好久,才听到院子里有人打招呼:“郎中来了?这么晚的天了……”
秦惟匆忙间把匕首放在病患枕头的内侧,站了起来。
门开处,洪老三胳膊下面夹着褥子,农妇端着热气腾腾的瓦盆前后进来。他们身后,相貌淳朴的农人捧了个火盆,一个已经驼了背的老人,面容枯槁,小眼睛眯着,斜背着个布袋子,慢吞吞地蹭着步子。两个小孩子一个提着把破茶壶,一个小心地双手提着个托盘两边的耳朵,托盘里面好几个粗瓷茶杯,走在最后。
一时间,屋里就站满了人。秦惟见是个老人家,行了一礼,那个老头哼哼了一声,去chuáng边从被子下面拿出人的手就号脉,偏了头谁也不看。
洪老三在秦惟的示意下,将旧被褥放在了chuáng尾,对老人不快地皱眉——他家殿下是皇子!这么好的孩子你怎么能如此无礼?
农人在炕边放下火盆,示意孩子们去摆放茶壶茶杯,小声地对秦惟和洪老三解释:“孔郎中……不爱理人,可是能治病。”
秦惟自己就是医生,知道与各色人众打jiāo道的辛苦。他曾经有位同事,有社jiāo恐惧症,初次见到病人总是冷淡非常,处的时间久了,才能见到他的笑容,所以时常被人投诉。偏偏这个人又喜欢临chuáng,不愿意做研究,所以就坚持在医院里痛苦并快乐着。
秦惟大度地说:“没事,我见过个好医……者,也不喜和人说话。”
那个老头哼哼了两声,说道:“气血两虚,肝郁不疏……”
秦惟说:“那些您一会儿再开药,我先替他治一下外伤。”
老头扭头正眼看秦惟,不快地说:“你是郎中?你能治?那找我来作甚?!”说完就要起身。
秦惟赶紧说:“我不是郎中,我只替他治一下外伤,您也帮我看看?”哄老人秦惟很在行。
老郎中气哼哼地从chuáng边站起,对农人说:“去搬把凳子来!坐的地方都没有!”
农人转身对两个看热闹的小孩子说:“去搬凳子!”
秦惟这才发现,两个孩子是双胞胎,这在古代可不常见!笑着对农妇说:“大嫂真是好福气。”这个时代怀双胞胎是有生命危险的。
农妇笑了:“谢谢公子!这是开水,加了盐的,还有这些gān净布条。”秦惟看着她的笑容,突然觉得这像是那个和赵姐在一起的小护士……他忙闭了下眼睛,赶走那些杂念,又说:“请大嫂去煮些粥吧。”农妇知道这是想让她出去,忙应了一声。
两个小童一人一端地一起搬了凳子到chuáng前放下,然后站在旁边,眼睛亮亮地看着秦惟。秦惟笑着问他们:“此时你们不该去睡觉吗?”
两个小孩子难得见到这么好看而温和的客人,还听他说了声谢谢!就想多待些时间,几乎同时笑嘻嘻地摇头。
农人斥道:“多晚了?!回屋去!”农妇忙一手拉了个孩子,农人对秦惟说:“有什么事,公子叫一声。”秦惟点头,一家人出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