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停了!夏玄弘着急了——叔叔别走!给我唱歌!
夏玄弘喃喃地说:“叔叔……唱……歌……”
秦惟:?!
夏玄弘没听见声音,心中忽然害怕,他想赶快睁眼看看,抓住抱着他的叔叔,别让叔叔离开!夏玄弘抬起手,扭动身体,秦惟忙紧搂住他的肩膀,微微摇晃。心说看看!让你叫小石头!自己又在抱着他,看来夏玄弘真的想起了前世!他现在可别醒来!自己都中毒了,他醒了念着前世对自己又生依恋,那可怎么办?
夏玄弘的头微动,像是在寻找声音。秦惟希望他赶快睡回去,忙开始哼哼那时给小石头唱过的歌曲:“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果然,夏玄弘立刻就不动了,沉沉地躺在秦惟的胳膊里。
上一次给小石头唱歌,已经是十年前了,可秦惟对前世的记忆还如刚来时鲜明,好像他一直是个外人,来这里是旅游,浮光掠影,家里的一切才是真实的。他又唱起了曾经在台上与骨科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放声的歌:“不曾想过,未来的某个美丽的日落,轻轻地你会想起我……岁月长河,东去的làng漫还是悲歌……”
忽然,秦惟心中感伤,过去不在意的歌词,此时充满了活力,字字句句像是在说他的心绪:“我相信心中的阳光永不会陷落……永恒的心在时空穿梭,生死抉择已经无路可躲,但是爱不能躲……永恒的心与幻梦jiāo错,生死抉择早已由不得我,我挺身,在此刻。”
是啊,生死抉择由不得我……
秦惟想起遥远的往昔,他曾唱过这些词句,但是他没有感到过心中的疼痛,那时他无需去掩盖自己的qíng感,无需去担忧对方的喜怒……那时,他没有爱上。
现在他心中有了软弱,有了无法满足的遗憾,相比过去,他更容易感到痛,但他还是更喜欢爱的感觉,爱让人看清无爱的人生是多么苍白,让人的生命有了更高的目的和意义……
夏玄弘眉头展开,头靠着秦惟的肩膀,嘴唇抿着,像是有丝笑意。
秦惟不知自己哼唱了多久,屋里全黑了。夏玄弘开始出汗,脸上都是汗珠。秦惟不敢起身,就用自己的袖子给夏玄弘一次次地擦汗。前世自己抱着小石头,小石头出了一身大汗就好了,这次夏玄弘是不是也会退烧?
终于,看着夏玄弘不出汗了,秦惟再次摸他的额头,竟然真的退了烧!秦惟不知道这是姜汤的作用,还是夏玄弘过去练武底子好,亦或是自己唱的……反正他不烧了就好!怕夏玄弘快醒了,秦惟将夏玄弘的上身放回脚踏上,发现夏玄弘的衣服已经湿透,他想起来给夏玄弘换衣服,可是双腿麻木,腰酸背痛,根本无法起身。
秦惟慢慢伸直腿,忍受着那种麻酸。好容易等到能动了,秦惟蹲在地上,几乎是摸着黑,将夏玄弘的湿衣服全扒了下来。高鹏的身体再次表现恶劣,但是秦惟现在又累又困,真管不了高鹏了。他无力再给夏玄弘穿上gān衣服,只把被子盖好。
夜深了,屋中显得更加黑暗。秦惟需要越过脚踏才能到chuáng上去,他想着自己该去洗漱,可真没什么力气。他侧身躺倒在地,伸了个懒腰。地板温热,秦惟拉过脚踏边的大氅盖了自己的肚子,想歇会儿。
他身处匪xué,靠着口蜜腹剑与匪徒们周旋,而对自己在意的人,却不能流露出半点好意。他真快神经分裂了!可是相比他的未来,此时竟然还算是好的!他得珍惜这样的片刻,他能抱着夏玄弘给他唱歌,身体的痛苦还没开始……秦惟真佩服夏玄弘这种能忍疼的人,如果是秦惟自己,宁可自尽,也不会落在敌人手里受折磨的……
想着想着,秦惟睡着了。
秦惟的卧室墙壁厚重,隔音好,加上他已经很疲惫,睡得深,根本没听到外面隐约的哭闹声。
茅富去把休书给了金氏,说让她明日下山,金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这么多年来想逃离鹰岭寨,可是连院子都出不去。这一年每天只有一顿饭,她已经饿得皮包骨。现在高鹏突然说要放她走了,这是不是要在路上杀了她?!但是杀就杀吧!她已经活够了!
金氏捧着休书一会儿狂喜一会儿悲哀,与她守了这么多年的婆子却认定金氏由此脱离苦海了,在她一边呜呜地哭,金氏无力对她细说自己的担忧,最后将休书好好叠了,揣在怀中,躺在chuáng上等着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