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点头说好,一点都没有抵触地就出了车门,在车外墙下,与石有田换了衣服。秦惟将路引给了他,又告诉了他去哪里等洪老三。
洪府马车下了山,石有田穿着秦惟的衣服等了半天才离开,在山下与洪老三会合,两个人骑马回城。他们过城门时,果然被反复查问,两个人是十七皇子府中的仆从,洪老三说他们是去乡间探亲,因为他们动用了皇子府的马匹,有兵士甚至陪着他们回了十七皇子府,皇子府的门人见是有关马匹,就叫来了管家和掌着车马的向东,管家不知道这些仆人为何出府,可他们是洪府的人,自然应承,向东更担保是十七皇子准他们用了马匹的,兵士才离开。
洪家的车马并没有受到阻挠,顺当地回了洪府。
入了洪府,秦惟穿着仆从的衣服低了头跟着苗夫人进了后院。
洪锐行动不便,从一早在正厅中坐着就没离开过,现在听说夫人回府,更凝神等待。苗氏到了门口,示意后面的婆子别进来,洪锐坐直,刚要问苗氏外面的qíng形,就见十七皇子跟着苗氏进了门。
洪锐的脸立刻就沉下来了!这个混账孩子!若是自己的亲生的,一定要痛打一顿才行!
秦惟见了大舅洪锐,再次热泪——他猜想过这个舅父可能是自己前世的父亲,果然如此。即使相貌不同,前世的父亲从没有这么满面苍凉,还缺了一只手臂和脚,但那种让他突然心如刀搅的感觉,必须是!
前世的父亲把秦惟当成了他千百个婴幼病人中的一个,和他说话总带着几分哄劝的口气。秦惟记得小的时候,父亲有时抱着他边亲边说:“别长大了!就这么一直可爱吧。”
后来姐姐曾经对父亲说:“爸!您看您!总说不让弟弟长大,现在好了,二十好几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不像个男子汉!”秦惟也觉得自己一回到父母身边,就还是个孩子。而父亲笑着说:“谁说的!小惟是医生,医生能从死神手里抢人的xing命,那是顶天立地的,怎么不是男子汉?”……
秦惟郑重行礼,带着哭腔说:“舅父,我不孝……”他远在异时空的父母,他无法传达的歉意!
洪锐的怒气当场泄了一半!
苗氏走到洪锐身边坐了,小声说:“孩子知道错了,他说想死遁,往西北那边去呢。”
看来他惹的祸不小!洪锐气呼呼地哼了一鼻子,狠狠地瞪了秦惟一眼:“还在这里gān嘛?!快回府去!”
苗氏打着圆场:“最好等大郎回来,带着他过去。”
洪锐沉吟片刻,说道:“还是别耽搁了,你派个婆子,去送些东西,让他跟着。”
苗氏点头:“那也好。我去准备一下,殿下在这里稍等片刻。”她起身出去,屋中就剩下了秦惟和洪锐。
洪锐压着气说:“你是不是去截华山的人了?!”
秦惟叹了口气,瓮声说:“是……派人了……”
洪锐咬牙:“糊涂!”
秦惟接着说:“我又去想把他们叫回来……”
洪锐切齿:“胡闹!”
秦惟垂头丧气:“可是到晚了,太子的人已经被杀完了,我的人扔了些石头,可也算是一员了。”
洪锐真想打这个浑小子一巴掌,可看着他低头站在自己面前很委屈的样子,又下不去手,只能狠拍了下座椅扶手:“愚蠢!”
秦惟鼓着嘴,心里埋怨那个老僧人——您怎么就不能让我早点来?!这寸口赶的!上不上,下不下!
洪锐头一次见十七皇子这软弱样子,觉得自己的口气太凶悍了,再怎么说,这孩子是个皇子,过去在自己面前哪次不是横不是鼻子竖不是脸的乖张样子,这次犯了错倒是有些人样儿了,能有死遁的主意,说明他长大成熟了,不能对他太狠。
洪锐叹气,说道:“你能想出摔伤的主意是很聪明的。”
秦惟嘟囔着说:“谢谢大舅。”长辈的夸奖自然要道谢。
竟然这么随和了?洪锐大觉不适应,愈加放缓了口吻问道:“你那伤势会好起来吗?”
秦惟摇头:“不会。”
洪锐皱眉:“小心露出马脚。”
秦惟点头说:“好,我一定注意,大舅别担心。”我是骨科医师,内行作假,一个顶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