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惟没心思多管,他进了院子就小跑,直奔浴室而去。虽然他方才一直戴着手套,可是医生就是脱去医用手套也要洗手的,何况那鹿皮手套后来有种湿意,秦惟心里很膈应。
他到澡房将匕首放回暗盒,去净室里好好洗了手脸,心qíng多少有些轻松:他已经把“夏玄弘被nüè死”的消息放出去了,夏家何时能来?可接着,他就又担忧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山寨里新起的茅富,不甘心的万升和万豪,残bào的茅二和心怀怨愤的李猛……他们在互斗之余,会如何对付自己?
秦惟头大,皱着眉摸了摸怀中的钥匙,要让夏玄弘赶快恢复体力,但他别杀了自己,还是让他戴着镣铐吧……
高鹏欢呼起来:欧耶……
秦惟忙离开澡房,往卧室走,多生在门边等着他。秦惟边开房门的铁锁边说对多生道:“我晚上还是喝粥。”他可怜的胃,吃不了什么了……但是他不能只想着自己!秦惟马上又说:“那个,把给下人们吃的东西拿来些,要ròu要菜,还有点心……”给下人吃的就不会有人放毒了吧?他因为自己胃不好,担心夏玄弘几天没吃饭,胃也不会好,就叮嘱:“要个jī蛋羹,好消化,也许我也吃一点……哦,你的钱够吗?你去向茅管家支钱,就要一千两吧。”
多生摇头说:“我不喜欢见茅管家,他的眼睛……挺邪xing的。而且,在寨子里,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得下山去。”
秦惟打开房门,见外屋没人,示意多生与他一起进屋,又关上了房门,走到多生面前。高鹏也就到多生的鼻子尖,秦惟觉得总要抬头看人,真是很憋屈。秦惟踮起脚,小声对多生说:“如果有谁认识院子外的人,关系好的,就用院子里的东西去换些吃的。”
哦,这是怕有人下毒,多生了悟地点头,可又说:“院子里的东西都是宝贝。”寨主的东西样样都是好的,多生从乡下来,觉得拿那些金烛台玛瑙碗去换吃的可惜了。
秦惟认为人一死,灵魂从ròu身脱离,所有的身外之物就全没用了,他才不在乎:“什么宝贝,这些东西又不能吃,我用不着了。她们拿多少都没事!就是送来的吃的可不能有问题!”夏玄弘可别中毒了,不然自己不白救他了吗?
多生一听,就知道寨寨是惦记着那个囚犯!寨寨说自己活不长了,何必要这么在意吃的?她弄不懂寨寨为何对那个囚犯那么上心,只点头:“寨寨……主,我明白了。”她刚要走,秦惟一扭头,见卧室的门开着个fèng儿,忙将手中铁锁放在桌子上,大声对多生说:“你去给我找根鞭子来!要特别粗,有倒刺儿的!”
多生看到寨主盯着卧屋的目光,有些不解——刚才还一个劲儿给人家要了ròu要了菜,还要jī蛋羹!怎么现在又要上鞭子了?您倒是有个准主意啊!但方才寨寨说要顺着他的话,就说:“好,我这就去。”寨寨想打人又怎么了?那人反正也是囚犯来着。
等多生出去关了门,秦惟站在地中间迟疑:他临出去前内屋的门是关严实了,怎么现在虚掩着?他离开了有两三个时辰了,夏玄弘睡醒了出来了一趟?如果那样倒没啥,就怕夏玄弘体力恢复了,现在正躲在卧室门后,手里拿个什么东西等着给自己一下子……
夏玄弘的确是刚刚走回内室。
他这些天来头一次吃饱了肚子,一个回笼觉睡得极为香甜,醒来时jīng神百倍,真是睡透了。他马上就发现他以为给他“下了药”的小匪徒并没有在旁边占他的便宜,外面静静的,好像小匪首都不在外屋。夏玄弘起身,下了chuáng,从chuáng踏上捡起高鹏扔下的衣服慢慢地穿了。他戴着手铐脚镣,身上也还是到处作痛,可是穿衣时却没有像昨日那样厌弃,还有心思借着窗fèng中的光看了看衣服。
这衣服上的绣花和衣边没有一丝半点磨损的痕迹,花纹是莲藕,是好合多子之意。他不知道高鹏的衣服如果不是绣着各种张牙舞爪的野shòu猛禽,就是与生孩子有关的,哪怕是纯色,里面的暗纹也要点题。夏玄弘觉得自己穿上怪怪的,当然是因为裤子脚高挑!这件外衣的袖子比上次他穿的内衣宽长,即使胳膊戴着链子穿进去,前面也能相掩,把腰带松松地系上。
穿好衣服,夏玄弘站了起来,光着脚走下chuáng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