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光头知道夏家的人一到就会大开杀戒,早撤下了自己的人手,留茅富等人在寨上受死。他认为自己不帮着开门,温三chūn的人也会,所以就按既定方针让人开了寨门。他自己躲到绿松石矿那边去了,想着温三chūn该知道如何对付夏家。说到底,夏家不过几十人,里面该还夹杂着温三chūn的人,山寨里至少还剩下了两百多人,温三chūn熟悉地形,在寨众里又有些人气,怎么也该能招呼上人把夏家收拾了。
他走了,茅富是个没经历过大阵仗的低级匪徒,就知道蛮gān,吆三喝四地让人注意守城,bào躁不安。除了些年轻人,稍有年头的寨众都不听他的使唤,谁也不想出城去当流动哨,就只在寨墙上巡视。听说夏家人不多,还抱了侥幸之心,觉得寨墙建得高大牢靠,那边就是悬崖,谁也上不来,发现敌人放下木石就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温三chūn并不知道自他走后,寨里的内斗如火如荼。他走前,卞管家和手下的高家家院们被杀,温三chūn并没在意,这其实对他日后掌权有利无害——高鹏成了个没有人保护的弱jī。可茅二与李猛的火并大伤了鹰岭寨的元气,尤其茅二病重,鹰岭寨的战斗力更减,此时再放夏家包括二十多江湖高手的几十人进寨,真如纵虎入羊群,一下就能将鹰岭寨打趴下。
温三chūn一进寨门就发现qíng况过于顺利!寨众们无还手之力,茅二李猛等人根本没露面!难道他们在某处埋伏着?温三chūn抓了一个寨众追问:“说!茅二在哪里?!”好领着夏家的人去找他!
那个寨众吓得哆嗦:“三爷!茅二爷重病起不来了!”温三chūn又问:“李猛呢?!”
“死……死了……”
温三chūn急了:“怎么回事?”
寨众牙齿打颤将这些日子的事qíng说了,温三chūn心中一凉:糟了!茅二李猛都完了,谁还能控制住夏家?!他握紧了尖刀,在混乱中寻找夏玄锋,正好看见夏玄弘向他走来。温三chūn笑着:“夏二公子!寨子里的匪首死了好几个,夏二公子随我来,我带你去找匪首高鹏!”说完,他向一个自己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韩杨树看不清qíng况,只听见兵器的碰击声,夹杂着人的惨叫。不久,暗处两边的火把也相继熄灭,有人喊:“寨子破了!”
这才多长时间?!寨子怎么就破了?韩杨树忙去摇秦惟:“寨主!寨主!寨子破了!”
秦惟觉得自己同时在火里和冰里,真想长睡不醒,可是他总觉得该看到夏家的人攻进来才能放心,一直告诉自己要坚持住。听着韩杨树的呼唤,秦惟使劲睁眼,说道:“哦!在哪里?”他嗓子哑得厉害,眼睛里也像有沙子一般。
韩杨树指着下面说:“你看!你看!就是黑咕隆咚的那块儿!”
秦惟说:“我动不了了,扶我起来!”
韩杨树方才就是这个感觉,忙架着秦惟的一只胳膊,将他扯了起来。秦惟摇晃了一下,向前面聚焦,说道:“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韩杨树急着解释:“原来寨墙上是有火把!全灭了,你听,人说寨子破了……”
秦惟侧耳倾听,就听见一阵铁链的拉动声,然后着木头的吱呀,人们遥远的叫喊:“寨门开了!”“快逃啊!”……
黑暗里,又亮起了点点火把,接着,有房子被点着了,熊熊火光照亮了一片街道,奔跑搏击的人们如曈曈鬼影。不多时,更多的房屋被点燃,一个一个火堆,亮得天上的星星都隐没不见了。
秦惟感到一阵悲怆,高鹏在他脑海里哭泣:我的家!我爹……秦惟忙制止住他的自怜:为富不仁并非好事!鹰岭寨作恶多端,不能不除!你就别闹了!
他对韩杨树说:“你下去,见到攻进来的人就喊你知道夏三公子在哪里,让他们带你去找夏家二公子,反正最好是夏家的人,然后你领着他们去多生那边。”
韩杨树害怕,说道:“寨……寨主,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可以做个伴儿。”
秦惟摇头:“你别和我在一起,我是寨主,那些攻进来的人大概都想杀了我,你快去吧。”
韩杨树刚要走,又挺不好意思地对秦惟说:“那……那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