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夕辰在一旁看得心塞,便凑到段晔海耳边轻声道:“海,你怎么啦?快醒醒啊!”同时摸到一方丝帕,帮段晔海擦去了额上的汗。
随着赵夕辰的推搡,段晔海忽然手脚乱划,同时大喊出声来:“父皇——父皇——”
喊罢,段晔海骤然睁开眼,在榻上坐了起来。赵夕辰关切问道:“海,方才是做噩梦了吗?”
段晔海脸色黯淡到底,压低了声音道:“是的,我梦见父皇了,他……驾……驾崩了……”
一面说着,段晔海一面惭愧地低下了头去,喃喃道:“都怪我,是我伤了父皇的心,让他郁郁而终,我不孝啊。”
赵夕辰柔声安慰道:“海,别相信梦,梦里见到的都是反的。”
“我当然也希望这是反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胸口堵得好慌。”段晔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本以为离开了皇宫,和辰儿在一起,到哪都是天堂,却不曾想,原来只有心自由了,才会了无牵挂,像我这样的一个人,是很难在爱qíng和亲qíng之间两边兼顾的。”
“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离开皇宫,对不起!但是你也别太担心,你父皇会没事的。”赵夕辰道。
段晔海颔了颔首:“但愿如此吧!”
一旁的段澈听得一愣一愣,眨巴着两只大眼睛问:“爹,娘,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父皇呀?”
“你爹爹做梦梦见的父皇,不是真的哦!”赵夕辰解释道。
“哦,那爹爹,咱们快睡吧!”
“嗯,只是澈儿,爹爹明日还是跟你娘亲睡比较踏实,跟你睡容易做噩梦。”
一个月后的一天,尹尚毅骑快马自大理国而来,风尘仆仆找到了赵夕辰和段晔海的成衣铺。故人相见,赵夕辰格外激动,连忙去沏茶招待。段晔海却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站在那儿眼皮直跳。
“翎儿,不用沏茶了,借一步说话。”尹尚毅都不坐下来歇口气,便将两个人拉到店铺外一个角落里,对段晔海道,“四弟,赶紧随我回大理皇宫去,父皇他老人家……驾崩了!”
闻言,段晔海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自言自语道:“原来那个梦……是真的!”
“事qíng紧急,其他的,回头再说!”尹尚毅也顾不得那许多,在路人惊讶的目光中拉着段晔海便上了马,绝尘而去。
“辰儿,你们等我回来!”段晔海说完这句,便随着“得得”的马蹄声消失在风中。
赵夕辰摸摸自己心窝的位置,随着段晔海的离去,那儿似乎一下子空缺了,眼泪没来由就掉落下来。
“海他此去会不会再回来?我们之间不会又要变成牛郎与织女的等候吧?”赵夕辰一遍遍问自己。
“他若不生在皇宫,不是四皇子,而是普通百姓,该有多好啊!”
赵夕辰努力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在店里捱到打烊,一个人挑着灯笼,边走边寻思着该怎样和两个小家伙解释为什么爹爹没有回来。
还好,谢天谢地,赵夕辰回去的时候,段澈和段婉已然睡下了,就剩huáng书生点着盏油灯在屋里看书。
huáng书生虽愿意帮忙照看两个孩子,但很少过问主家私事,见赵夕辰回来,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说其它的什么,便在一边看他的圣贤书去了。
赵夕辰一个人躺在chuáng榻上,过去的一幕幕又涌上心头来。大理国皇上驾崩了,论理说,现如今理想的继位者也就段晔海和尹尚毅了,她担心兜兜转转之后,自己与段晔海两个人最后还是要以分散而告终。
夜半寒蝉凄凄鸣唱,冷月无声地从窗纸洒入,斜斜照着chuáng上难以成眠的人。赵夕辰忽然很崇拜那些诗人,这般心qíng低落的时候竟然还作得出诗来。
第二日,段澈和段婉起chuáng之后没有看到段晔海,吵吵嚷嚷不肯跟huáng书生去学习。
“娘亲,爹爹哪去了?”段澈忽闪着一双大眼问道。
“去店铺了。”赵夕辰道。
“娘亲骗人,爹爹跟我拉过勾的,一定要一起用了早点才会走。”段澈道。
“是啊娘亲,爹爹也这么跟我说过。”段婉这小丫头才这么一点点大,竟也不好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