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周景然当年遭到的打击还真大,木柔桑却是不想说什么,周府如今已不再是县里有名的富商了,木清溪再利害也不过是一女子,她能守住这点子家业,也是因为周景然有了功名在身。
“大姑莫担心,先好好把表哥身子养好,听说会试真的是要人命的!”
木清溪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也只有此法子了。”
“雪,雪,祖母!”坐在她腿上的周家大姑娘突然指着窗外拍手咯咯笑。
“哟,这鬼天气又下大雪了,侄女,你们今日可还要上路,这大雪天路滑不说,下得大了连路都看不清。”
木杨氏抱着石头站起来走到窗户,伸手推开窗子见外头下了大雪。
木柔桑放下筷子走过去笑道:“不了,下雪还好路是冻着的,就怕是睛天化雪,那路才不好走呢!”
“说得也是!”木杨氏抱着石头看了一回雪,到底怕冻着他,又回到了桌边就着火炉子吃饭。
木柔桑举目向外望处,一片院落早已披上了厚厚的白毯子,其中有一户人家瞧着眼熟,再定眼一看,正是当年热闹异常的周家,如今门庭冷落,只有两只陈旧的腊纸灯挂在门口,连灯下的垂穗都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却是酒肆窗前雪依旧,昔日门庭枕寒风。
这顿午饭却是吃到了下晌午,在众人的恋恋不舍中,木槿之、木柔桑两兄妹又回静居处理琐事,把该运上京城的单独例了出来,把单子jiāo与了旺财。
“你与旺财婶子年后再去京城,我在京里至少要待六年,原就已托人去寻访田庄,待有了眉目便修书令你等带了这单子上勾的人名,及要运去京里的物什,到是你便带队与这些人前往。”
木槿之再次重申,他这一走,怕是到了娶妻生子也不一定能再回来了。
旺财小心的把单子收好后,说道:“放心吧,少爷,还有,姑娘,秦掌柜说另两个掌柜现在也没打算随去京城,他也不想这些,只道秦夫人年岁也来了,便留在县里算了,一是帮你打理这些铺子,另一个也是好京近照顾两老。”
“哥哥,可是忙完了?”木柔桑穿着一身海棠缠枝银纹镶兔皮斗篷进来,青丝不过是cha了两三支珍珠钗,纤细的玉手上捧着一只青花瓷小手炉,通身多添了一份清贵。
木槿之笑道:“妹妹如此打扮极好看。”
chūn风在一旁推了一把chūn染,悄声说道:“姑娘在少爷眼里,到是穿什么都好看了。”
“好了,不要胡闹了,哥哥若是无事了,咱们这就起程赶路吧,好在下雪,到也不必担心看不见路。”木柔桑催促他要动身了。
木槿之站起身来紧了紧身子狍皮袍子,又仔细打量了这个不大的花厅,在这里,他曾与同村的学子们为了一个注解争得面红耳赤,在这里,他曾因不中而伤心吐血,在这里,他第一次明确表态要追随苏瑞睿,当时如风雨飘渺中的木家,急需一个qiáng而有力的靠山……
这里有他太多太多的回忆了,不知他几时才再有闲暇回故居。
在木柔桑的催促下,木槿之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大雪纷飞中,几辆马车齐齐向蜀州城的方向奔去。
两兄妹日夜兼程却将将在腊月十六那日赶到了蜀州城,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早已等候多时的左家众人便也上了马车,匆匆向京城奔去却是苦了随行的左老夫人。
好在大家一路带了不少银丝碳,这车里一直都是暖哄哄的,木柔桑怕那车内透风,又令chūn染等人连夜拼了十几块兔皮子,又直接给fèng到了老夫人坐的那辆车厢内。
左老夫人还算健朗,虽日夜皆程坐车里有些烦闷,却是每每到了大城镇,车队都要修整一番,她老人家却是迫不及待的要闹着下来走动。
到得了京城的地界儿,便碰到了杨子轩打发来的人马。
“姑娘,前头来人说是杨姑爷打发人来接众人了。”一个小厮过来她所在的马车禀明。
左老夫人听了笑道:“到是个有心的,到了这地界儿有熟人领路,却是要省下不少脚力。”
木柔桑歪着头听了一耳,便对chūn景说:“你惯是不怕冷的,便由你跑一趟,给那些人看个赏,叫他们回去后买几两小酒驱驱寒!”
左老夫人在一旁听了笑眯眯地歪着,不过是些铜板子的事,却是能听那些当差的人心中舒坦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