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鹿_作者:绿野千鹤(46)

2017-11-25 绿野千鹤

  看来是有用的,林信松了口气,又涌出几分欢喜,不管作用有多大,这个方向是对的。剥魂非常耗费心神,骤然放松,林信便止不住地打起了哈欠,一滴眼泪从微红的眼角溢了出来,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

  “睡了睡了,明日还要早起。”林信说着便钻进了被窝,睡眼朦胧地看向坐得直挺挺的沈楼,怕他还放不下刚才的事跑去睡软榻。

  好在沈楼并没有这个意思,弹指熄了烛火便钻进了被窝。

  不愧是光明磊落的沈清阙,说不在意就真不在意了。林信愤愤地把一条腿压到沈楼的腿上,心满意足地睡了。

  沈楼睁着眼睛,看了他一夜。

  次日一大早,就听到朱星离在院子里吵吵,“谁把我的鸟头敲碎了!”

  林信打着哈欠走出屋子,眼都不睁地说:“估计是虫虫吧,昨日他还说想吃jī脑子。”

  “我几时说要吃jī脑子了!”一口黑锅从天而降,差点把剪重师弟给砸趴下。

  “臭小子,蛊雕脑子也敢吃,就不怕吃了冤魂拉肚子。”朱星离接茬就开始骂,仿佛已经认定是小徒弟吃了。

  剪重苦着脸,求助地看向沈楼,“世子,你给评评理,谁会吃那玩意儿啊!”打从昨日见识了沈楼的qiáng悍,剪师弟就单方面对沈世子友好了起来。

  沈楼没理会他,兀自练完第一千剑,收势回身,向朱星离拱手行礼。

  “咦,你这脖子是怎么了?”朱星离眼尖地发现了沈楼脖子上的牙印,青紫相间的一圈,还破了皮。

  “我咬的!”这事林信倒是承认得快,见师父黑了脸,似要训人,立时加了句,“这可不赖我,是他先咬我的,你看。”说着,拉下了肩头的衣服。

  沈楼咬得比较靠下,几乎到了肩膀上,要拉开衣服才看得到。白皙的肩膀上,一枚吮咬的红痕清晰可见,看起来跟沈楼脖子上的完全不是一个xing质。

  朱星离的脸瞬间铁青了,院子里的所有人,包括进来送药的紫枢,都用谴责的目光看向沈楼。

  “我俩互相咬着玩的。”越描越黑,林信纯良无辜地看向沈楼。

  沈楼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只是走到林信身边,将他的衣裳拉好。

  “信儿,你给我过来!”朱星离面色冷肃,把林信叫走。

  雁丘的庄子不大,但亭台楼阁样样都有,以空竹引清溪而入,积于浅池,池中趴着乌guī三两只。池畔廊柱上题字曰:“池浅王八多。”

  师徒俩走到浅池边的水榭上,左右无人,朱星离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沈家小子也忒好玩了。”

  “徒弟都被人占便宜了,亏你笑得出来。”林信捞了一只小乌guī,在手里抛着玩。

  “你?”朱星离斜瞥他,自家徒弟自家清楚,他不占沈楼便宜就算好的了,昨晚上指不定怎么欺负人家,还来恶人先告状。

  就知道无良师父不会给自己做主,林信把乌guī扔到水里,看向师父,“出什么事了?”

  朱星离把一张信纸递给他,“墉都来的信。”

  林信眉梢一跳,接过来看。苍劲有力的大字,乃是当今皇上的亲笔。

  信中的口吻很是熟稔,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先客套寒暄了几句,才提及正事。皇帝问朱星离,是不是收养了剪秋萝的儿子,言明这个孩子是自己遗落在民间的皇子。听闻剪秋萝过世,他已经寻找了许久。

  上辈子,林信不曾见过这封信,想来也是存在的。只是他表现得过于早慧,朱星离已经习惯了凡事与他商量,这才会拿给他看。沉默片刻,故作惊讶道:“师弟,是皇子?”

  “嗯,”朱星离拽了根糙叼在嘴里,“皇帝来要人了,你说我给是不给?”

  林信抿唇,不做声。给是不给?

  其实朱星离早就做好了决定,这些年让剪重学治国之道,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阿萝说过,不寻莫qiáng求,寻来不挽留。”朱星离吐出糙jīng,掏出一根半gān的毛笔,在舌尖上舔了一下,于信纸背面写了个潦糙至极的“是”字。

  “他非嫡非长,你让他学治国之道,岂不是徒增烦恼?”这句话,前世他无数次想问师父,可惜师父已经作古,无处可问。

  “该懂的道理,迟早要懂,他不学,回了皇家就能过得好了?”朱星离把信纸随意团了团,塞进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里,扔给林信,“去,jiāo给镇上悦来客栈的一个小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