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狂风呼啸了几天,他脑袋里总有嗡嗡嗡的声音,都听得麻木了。
他大约推测出他还没出荒漠,甚至仍在朔国边界附近的沙漠中,不过皮肤感受不到太阳的灼烧,每隔一段时间还有人小心翼翼地将水渡给自己,大概是被人救了。
是……谁?
谁都好,反正他是得救了。
这一日居少庸已经恢复了神智,他能听见外面的风声,尽管身体僵硬,上一战留下的伤还隐隐作疼,却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多了。
他慢慢地动了动眼皮。
身边多了点嘈杂的声音,“……咦,你醒啦……”很熟悉的声音,至少是这段时间里听到的声音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
——慕容予繁。
居少庸完全张开了眼睛,毫不客气地任由小皇帝将他扶坐起来,安静地看着小皇帝用手里的瓦片舀了些清水递到他唇边,慢慢喂他喝下。
gān涩的喉咙有了滋润,很快就不再满足于那一点点的清水,居少庸沉着嗓子道,“……还……要……”
“好的,你等一等。”小皇帝又舀起清水,送到他唇边。
他们除了这两句话以外便再没怎么说过话,山dòng里只能听见火堆噼里啪啦的声音,和他自己的喝水声。
等他适应了身体的僵硬程度以外,环顾这简陋的山dòng,方看见不算宽敞的dòngxué里还有别人。
常跟在小皇帝身边的双胞胎侍卫,和那个男人……
居少庸本以为自己的伤已经很重了,少说也被活尸砍了不少刀,而对付三个活尸的人里头,属他的qíng况最不利,随身带的武器只有软鞭,又不像双胞胎可以互相配合以二敌一,但看现在的qíng形,似乎只有他醒过来了。
“你一个人?”习惯了这个嗓音的居少庸说话也顺畅了很多,不过等了很久才见小皇帝脸上褪下呆愣的表qíng。
从居少庸方才环视的眼神加上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小皇帝这才明白过来对方问的是不是他一个人就把三个大男人搬到了山dòng里,小皇帝苦笑着摇摇头,“不是……是不闻和不问,沙尘bào来时他们勉力将我们带至此处的,只可惜跟大部队失散了……”
居少庸面露疑惑的神色。
小皇帝接着解释道,“他们全力施为之后,就毒发了……”
居少庸按了按身上包扎好的伤口,视线牢牢地盯着小皇帝,“我身上的毒呢?”
“已经解了。”
“谁?”
“朕。”
居少庸也不觉得惊讶,他只是略微感到困惑罢了,就伤势来说,叶倾欢醒不过来是因为比他伤得严重,而那对双胞胎没有随侍小皇帝身边也足可见他们的伤也很重,大概是抢救的时候把原本的伤势扩大了,这才到今天仍昏迷不醒。
“……真没想到,我还有被你救的一天。”居少庸讽刺道。
“朕没指望你能说声谢,至少别在这个时候惹我。”
“我救了他。”居少庸用眼神指向了躺在dòngxué深处被火光微微笼罩的叶倾欢。
小皇帝眼神深沉,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他的不悦,“难道你还想让我跟你道谢?”
“不是。”居少庸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只是提醒你罢了。”
说完这句,居少庸便自行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实在是没有力气继续说话了,居少庸多少有些能明白自家的王为什么热衷于给小皇帝难堪了,明明并不是讨厌的感觉,却让人忍不住想见他被惹恼的模样。
那之后不记得又昏睡了多少天,居少庸才算真正地醒过来了。
醒来后自然没有小皇帝一板一眼的照顾,取而代之的是脸色不好的双胞胎侍卫的轮流照顾。
而清醒过来后,他发现小皇帝一直都守在叶倾欢的身边,寸步不移。
火光映照在少年白皙光滑的皮肤上,就像裹了一层浅色的薄纱,朦胧中又带了几分迷离。……是了,他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慕容予繁脸上那条黑色蟒蛇的黥纹已经不见了!
传闻那是他在承接天罚的时候被神烙上的,这种鬼扯的借口居少庸可是半分都不会相信的,他早前觉得那不过是刺青,也不像是画上去的,难道刺青也能消去?
不然如此,又怎么解释那恢复一张清秀脸庞上真切的悲伤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