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他在这栋房子里,第一次张口喊关文哥哥。
十几年前,他们第一次在这里接吻。
十几年前,他们隔着两家的阳台,在夜晚说着数不尽的悄悄话。
十几年前,他们在这里伤痕累累。
十年前,他从这里逃走。
十年前,关文从这里搬走。
秦越停在自己家门口,他已经没有这里的钥匙,只能看着,却踏不进去。
楼道的灯光有点黯淡,却无处不散发着大年夜的欢笑。
秦越探手撕下了门上破旧的红福字,飞溅下满脸的灰尘。
秦越垂头闭眼,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再张开时,清晰看见撕下的福字后,门板上刻印着尘封多年的记忆。
秦越双眸平静,记忆却像cháo水般涌来。
那是哪一年他还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初二,关文已经初三。
那时候的他们无与伦比的快乐,连过年放假,都会因为住在彼此隔壁而沾沾自喜。
因为谁都知道,只要从窗口一抬头,从阳台上一次回眸,就可以看见想见的人。
那时候的他们很年幼,小心的,又是张狂的,叛逆的。
那年三十,秦越和家人在外面吃了团圆饭回来。
关文却发短信给他,要他去大门口等着惊喜。
秦越打开门却找不到惊喜在哪儿,关文不肯告诉他。
秦越望着空无一人,空无一物的大门口,遍寻不到所谓的惊喜。
屋中的父亲吩咐说你站在大门口gān什么,快把对联拿到门口贴上。
秦越拿着对联匆匆去门口gān活,无意间一抬头,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惊喜。
门板最中心的位置上,有人用小刀留下深深的刻印,那力度似乎饱含了小心翼翼和年少的激qíng。
‘越越——我爱你’
被他刻意用红福字掩盖多年的qíng意,清晰地像昨夜响彻在耳边的甜言蜜语。
那不是十多年前的故事。
在他眼里,那只是昨天而已。
但是当年的红福字已经破烂不堪。
连这扇门都已经老去。
连那个人都已经忘记。
那不是昨天的事qíng。
那已经过了十多年。
他不应该清晰深记。
秦越用手指抹去字迹上的灰尘,手指慢慢滑过,垂下,他又将脏手抬起,轻轻抚摸了自己的发顶。
有时候他会恍惚,有时候他不看着自己的头发提醒,会错以为自己还是十七。
年三十,夜晚十二点前。
关文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归来,他觉得太冷,迫不及待地在楼梯上奔跑,朝着家门直去。
一路跑到家门口,关文拍着门大声笑喊:“爸妈开门,我回来了。”
屋里头传来两声回应,关文吐出一口浊气,跺着脚等门打开,习惯xing地将视线投向隔壁。
隔壁那扇门依旧紧闭。
关文的眼眸忽然闪了闪,双脚移动,不自觉走了过去。
门还是那扇门。
但是关文知道,这里有人回来过。
大年三十夜,秦越和卓莲枝是在外婆家过得,那里有几个舅舅和他们的孩子,一大家子人无比热闹,秦越一夜好眠,早晨起chuáng后就被表哥梁奎一个电话召唤过去。
秦越穿着崭新的衣服赶到梁奎家,来开门的是苏岩。
“苏岩新年好。”
“你也一样。”
秦越笑着走进去,意外的发现这家里还有另外一位客人。
苏岩随意指着沙发上的舒继业说:“秦越,这个你还记得吧?我就不介绍了,你们坐会儿,汤圆马上弄好了。我去给小胖子穿衣服。”
秦越点点头,含蓄的冲舒继业笑笑,对不熟悉的人始终说不出过多的语言。
舒继业翘着二郎腿,一手高高的搭在沙发上,一手端着一杯热咖啡,他挑起眉眼随意瞥了眼秦越,勾起唇角笑说:“新年好。”
刚准备在他旁边沙发上坐下的秦越似乎吓一跳,屁股还没坐下又站直了些,点头粲笑:“新年好。”
舒继业笑意更深了些,秦越有点不自在,老觉得那笑容有些揶揄的味道。可是对舒继业这种事业有成稳重严谨的人,秦越莫名的总是觉得有点惧,就像他家那些长辈……
秦越不吭声了,静静坐下来找吃的,茶几上放着丰富的零嘴和水果,秦越眼睛亮亮的拿起薯片,习惯xing往沙发里一软,脱掉拖鞋,盘起双腿在沙发上边吃薯片边掌握电视遥控,连着换了几个频道,秦越忽然想起什么,忙尴尬的将频道调回最初,将遥控放下,这频道放的是国外财经类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