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废想了想,也并没有什么,饭桌上的两人几乎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基本上是皇帝问一句,执废答一句,问的问题无非功课啦,生活啦,喜欢吃什么啦,宫里发生的事qíng倒是一件都问。
包括萧妃的那件事。
执废想,既然连皇子们在太学里上课的一言一行都会进入帝王的耳中,那么像上次那样的闹剧肯定也瞒不过,不问自己,大概也是没什么好问的缘故吧,都被罚抄《礼札》了。
想到还没抄完的那部分,执废搓了搓手,在掌心缓缓吐了一口气,入秋时节的晚上比较凉,掌心还能维持一点温度,但手指却会冻得冰凉,到了冬天恐怕这种qíng况会更严重的吧。
但愿在下雪之前可以抄完,毕竟就算有皇子们的帮助,剩下的那些工程量还是不小的。
闻涵也常常帮他抄书到深夜,沐翱小时候习过字,偶尔也会帮着写,不过他写字的速度远没有他挥剑的速度快。
从怀里摸出那个小匣子,放到灯前,小眼瞪着匣子上面的花纹,边托着脑袋,执废叹了叹气。
然后想起白天里的恭迎队伍,各个正在成长的皇子,皇辇,然后……
小桥,流水,亭榭,院落,深不可测的父皇。
像是想到了什么,执废眼里突然一亮。
“不管怎么样还是问问看吧……”拉上被子,执废缓缓进入了梦乡。
隔天下午的骑she课。
“唔?我不认识什么浑身破烂的老乞丐啊,光听就知道脏死了!”扯过缰绳,踩上马镫,执清轻巧地翻上了马,夹了马肚子就奔向糙场,留下马厩旁的执废和掀起的一片尘埃。
不经意吸了些尘土,猛地咳了几下,执废只好失望地摸了摸怀里放着硬物的位置,无奈地牵过另一匹马,小心地踩上马镫。
宫里唯一一个被唤作“小五”的应该就是五皇子执清了吧,可是他明明说不认识什么老乞丐。
那个“小五”到底是谁呢?“小五”是不是很需要这个匣子呢?
“殿下。”
沐翱为执废披上一件衣服,执废道了声谢谢,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同样的句子已经写了不知几十遍,还差几十遍,执废有点厌烦,耐xing也不似从前好了。
谁能面对着同样的话几十遍地看还觉得新鲜有趣的?
沐翱宽慰地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一块铜片,放在执废面前,“这是出宫的腰牌。”
“嗯?”执废不解地看着对方,沐翱顺手抽走了执废手中的láng毫笔,随便扔在笔架上,“明天太学院没有课,出宫吧。”
执废不免睁大了眼睛,他还从来没有出过宫,在宫里生活的这几年虽然沉闷了些,但从来没有qiáng烈的愿望想要出去,比起宫里成天抱怨着不知何时能回乡探亲的宫人们,执废显得对出宫没有什么执着。
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吧。
活了两世的人不似那些对生活抱着不切实际幻想的男男女女,只要有个稳定的环境,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沐翱伸出手在执废眼前摇了摇,说这话都能出神的殿下真是可爱,挂上宠溺的笑,沐翱又重复了一遍,“怎么样,殿下想要出去看看吗?”
确实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执废微微偏着头,烛光下的小脸带着淡淡的笑意,“……好。”
宫外的空气比宫里的要清新,或许其实没什么分别,却总觉得带了些生气,离皇宫不远的巷子一大早就开市做买卖的店铺,为了拉拢客人的吆喝声,集市里的喧闹和茶肆酒楼中的人来人往,真的十分热闹。
街上各种各样的人,跟宫里的很不同,宫里的人表qíng单一、说话单一,全然不同于街上的人们千姿百态,已经有多久没有上过街了,执废在心里小小地感慨了一下。
沐翱像是对这些路很熟悉了一般,带着执废和闻涵,左转右转的,走在前面的沐翱英气勃勃,慡朗的笑着,“殿下可要跟紧了。”
热闹的街上每天都上演着这样那样的故事,三个少年的身影渐渐隐在人群中。
穿过了一条又一条喧闹的巷子,沐翱带着执废走进一间客栈,客栈上的匾额已经很残旧了,想必是年代久远的老字号,沐翱带着得意的目光看着那间不大不小的客栈,“只是我最近盘下来的,这些年剑斗会的钱攒了不少,殿下以后要是出宫也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