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徐玉见先前是听沈熙提起过的。
不过,那时候沈熙倒没有像现在这样笃定过。
很显然,这段时间他是又得到了什么消息。
安阳郡主微微一顿,然后却是勾了勾唇角,“这也不奇怪,熙哥儿你今年都十八岁了,不知道有多少勋贵子弟在你这个年纪蒙荫得了差事,皇上总要向天下人表示一下他待穆宗唯一的血脉有多优待的,又哪里能一直让你闲着?”
沈熙颔首。
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别看景泰帝从来都是一副待沈熙极为亲近的模样,但那些亲近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喜爱沈熙,又有几分是作出来给天下人看的,大概也就只有景泰帝自己才知道了。
沈熙随即又道:“据说辽城那里近几年来有些不太平,北夷自安宗时大败而回,如今又过了几十年本就已经恢复了一些实力,再加上北夷自来就对我大梁虎视眈眈,极有可能打了卷土重来,劫掠大梁的主意。”
安阳郡主神色一凛。
身为皇室郡主,安阳郡主再清楚不过,若是大梁与北夷jiāo战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了。
这意味着,大梁这几十年的国泰民安将会被打破,不知道有多少的将士会死在战场之上,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的家庭会因此而破碎。
就是京城,虽然离边境这地有千里之遥,但又哪里能完全不受影响?
“熙哥儿,”安阳郡主看向沈熙,极为严肃地道,“你有几分把握?”
沈熙沉默了一会儿,没回答安阳郡主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母亲,外祖留下来的那些人之中有一位文先生是最擅看天相的,就是钦天监的人也远有不如,前些日子文先生特意让人带了消息给我,道是北夷自今年起大概不会太平。”
“不太平?”徐玉见忍不住cha话,“是怎样不太平的?”
看天相,也许有些人会认为是无稽之谈,毕竟以人力又如何能看清未来一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事?
但徐玉见却是有些相信的。
毕竟,她的几世重生,本就是一件常人别说相信了,就是想都想不到的事。
既然都有她的重生了,那再有些有着特殊本领的人,又能算得了什么?
而且……
端王当初差一点就成为正统的太子,他留下来的人,怎么说也不是那等只会胡言的。
不仅徐玉见,安阳郡主也紧紧盯着沈熙。
沈熙于是道:“其实北夷的不太平,这两年就已经有些征兆了,你们在内宅之中也许没有听说过,北夷境内最大的一条淡水河沧澜河从去年开始水位就一直在下降,到今年已经降了三尺有余,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不过三两年的功夫,北夷就会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水源。”
徐玉见和安阳郡主对视一眼,都有些惊骇。
水源的重要xing自不必说了,不提耕种少不了用水,只说北夷那么多的人口,若是沧澜河水位继续下降,能不能养活北夷那么多的人都是个问题。
“不仅如此,”沈熙的话中带着些沉重,“若是文先生所料不错,北夷的天灾人祸还会经接下来的两年之内继续,不仅沧澜河的水位下降,而且还会发生gān旱、bào雪等灾害……”
徐玉见惊呼一声。
“若真是如此,北夷人在生存都无法保证的前提下,只怕会不顾一切的发动对大梁的战争,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北夷获得大量的物资,以保证北夷人能活下去!”
就算徐玉见平时并不关心朝事,但这些她也仍能够想得到。
她忍不住吸了口气。
一方面,北夷经过了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恢复了实力,如今正是兵qiáng马壮之时。
另一方面,又是北夷接连几年的可怕天灾,若是不往外侵略的话就无法保证北夷人的存活,在这样的qíng况下,北夷会如何选择简直都不用想。
毕竟,北夷人自会走路起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可谓全民皆兵,只要能打胜仗,就断然不会让自己饿死冷死。
如此一来……
徐玉见都能想到将来会发生什么残酷之事了。
沈熙这才回答了安阳郡主先前的那个问题,“母亲,我至少也有六成的把握。”
六成!
安阳郡主面色有些难看。
就算她是穆宗一脉的后人,与如今继承了皇位的安宗一脉的人并不是那么互相信任,但无论如此,她也是大梁皇室成员,自然不愿意看到大梁再起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