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冬天的半夜里,原本正该安睡的辽城百姓们,一个个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有拿着刀枪的,有拿着菜刀农具的,不仅将那几个砸了牌位的人揍得只剩了半条命,还直接围上了李成的住处。
这一晚,辽城都只回响着喊打喊杀的声音。
别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李成,就是还围在城外的北夷人,也都被吓了一跳,只以为这是辽城大半夜的要发动突袭呢。
李成在知道事qíng的原委之后也吓了一跳。
他手下的人竟然将穆宗的长生牌位给砸了?
但再怎么震惊,李成总不能真的让人把自己的住处给砸了吧,于是双方自然也就这样对峙起来了。
与此同时,李成也派了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报往了京城。
如今这已经成了辽城人与朝廷的冲突,可不再只是他的事了。
事qíng传到景泰帝耳中时,才离着上次战报入京没两日。
景泰帝这些日子本就因为战事一事而着急上火,头风更是在短短几日之内犯了几次,大半个太医院这些日子都长驻宫中了,丝毫不敢离开半步。
即使是这样,景泰帝的病qíng也没见有什么好转的。
在这样的qíng况下,偏偏还接到这样一个叫人恼怒至极的消息,据说景泰帝当场就差点给气晕过去。
如此一来……
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到了端郡王府。
谁都能看得明白,如今能解辽城之危的,只怕也只有端郡王了,就是景泰帝将虎威大将军调了回来,另换了一人去辽城,但辽城百姓现在正群qíng激奋着,除了端郡王这个穆宗一脉最后的血脉,又哪里还有其他人能破了这个局?
景泰帝,大概也就是再清楚这一点,才会如此愤怒吧。
接到宫里的消息时,沈熙正扶着徐玉见手,与她一起在屋里走动呢。
“恬恬,你瞧瞧……”看着差不多了,沈熙扶着徐玉见重新坐下,“我那皇帝舅舅啊,若不是被bī到了极致之处,是绝不会松这个口的。”
徐玉见默然。
从前她还没有这样清醒的认识到过,原来景泰帝对于沈熙,竟然已经忌惮到了这样的地步。
大概……
也是因为,景泰帝知道,安宗这一脉的皇位本就来得极为侥幸,以至于看到穆宗一脉的后人,就总会觉得有些心虚吧。
徐玉见忍不住摇了摇头。
帝王本就是这世间最多疑的,穆宗一脉除了沈熙这个重外孙就再无男丁,而安宗一脉也荣登大宝整整三代,又哪里还需要对穆宗一脉的后人如此忌惮?
若景泰帝真的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好好的待沈熙这个穆宗一脉唯一的骨血,好歹还能得个仁慈、善待穆宗后人的名声。
现在这样表面上待沈熙好,实际上从来没放松过忌惮之心,偏还被沈熙察觉到了这份忌惮,这又是何苦呢?
第408章
第二日,沈熙就被景泰帝召进了宫里去。
虽然这段时间景泰帝的身体就没有怎么好转过,但现在的大梁与北夷起了战事,太子虽然已经监国了一段时间,但要处理这样的大事却仍是不及的。
因而,景泰帝纵是再怎么不舒坦,这些日子大部分的时间也仍呆在了御书房。
沈熙到御书房的时候,景泰帝正坐在御案之前看奏折,太子则神色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景泰帝的年纪本就已近半百,这段时间又饱受病痛的折磨,还得时时cao心着大梁与北夷的战事,脸色自然不能好看到哪里去,甚至在沈熙的眼里,景泰帝的面色是极其难看的。
“皇上,太子,端郡王到了。”
有景泰帝身边的内侍低声禀报。
景泰帝低声“嗯”了一声,那内侍也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沈熙瞧着景泰帝没有搭理他,仍低头看着奏折,便也没出声,只静静地站到御案下面,耐心地等着。
不多时,景泰帝拿起手里的御笔,蘸了些朱砂在奏折上批阅完毕,又将奏折重新合上,然后才抬头看向了沈熙。
“熙哥儿来了。”
景泰帝面上顿时就带了笑。
沈熙连忙行了君臣之礼,嘴里却道:“见过皇帝舅舅。”
景泰帝顿时就被沈熙逗笑了。
他遥遥点着沈熙,面上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熙哥儿,这么多年,朕身边也就只有你这xing子没有变。”